白色的擦脚布“飞”了过来,而后自他的脸上滑落在地。
“顾、少、男!”因被擦脚布砸到脸而僵住了的秦未央气极大喝,他奔腾的恼怒使得他全身有如火烧,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顾少男而非丑婆娘、臭婆娘。
顾少男别过头用手指轻轻捅了下耳朵:“别吼,我耳朵不聋。”
“你敢拿擦脚布扔我,凭什么不让我吼你?”秦未央才不会听话,声音照样高得要命。
“你若是不拿它扔我不就不会发生这事了吗?”顾少男安稳地坐在软榻上,淡淡地扫了眼凶神恶煞样的秦未央后满不在乎地道。
“我扔你行,你扔我就不行!”秦未央说得理直气壮。
“随你,跟三观不正的人简直无法勾通。”顾少男嫌弃地摇摇头。
“丑婆娘!你害得我在人前丢了丑,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居然还骂我三、三观不正!三观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我与你论三观你会听得懂?”
“我为何不懂?丑婆娘少看不起人!”
“自己做错事在先,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批评别人,有什么资格听什么三观。”顾少男猛撇嘴,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错,出了什么事都怪别人,从不在自身上找错误,秦未央恰是这类人的个中翘楚。
“从你进门我就接二连三地倒霉!上次当众摔了我一个跟头,而后又害得我被梁馆主的弟子们打伤,这次可好,让我拿着个被调了包的擦脚布当众送给芸娘!这次你不光害得我被人笑话,连芸娘都受了连累,你这丑婆娘就是个害人精!你嫁进来就是来讨债的!”秦未央气得指着顾少男骂道。
“二爷怎么这么说奶奶!明明是您有错在先,若非二爷不知轻重将奶奶的小衣偷走企图献给青楼女子,奶奶又如何将之调包?”巧莲再也沉默不下去大声质问起来,听到两人争吵,她与王婆子因为不放心便进了房间,在门口立着没有吭声,实在气不过了才不得不出声抗议。
巧莲自幼跟在顾少男身边,由于顾少男在家受宠,而在外靠着身手好几乎就是横着走路的,所以导致巧莲的性子也有点天不怕地不怕,是受不得委屈那种人,在顾家遭逢家变后性子才变了些,顾少男嫁进秦府,因没有娘家人撑腰又没有银钱傍身,是以巧莲在秦府向来都是很能容忍的,轻易不敢发脾气,为数不多的几次着恼都是因为秦未央而起,身为衷仆的她哪里能忍受得了自家主子受委屈。
“死丫头也跟你主子一样对我半点都不敬是不是?”秦未央回头瞪过去,对正一脸忿忿不平的巧莲冷哼,“以你的身份还不配这么对我说话,念在你关心你家主子的份上这次先饶过你,下次再犯定重重惩罚!连个丫环都敢这般嚣张,主子还不得反了天去!”
王婆子扯了下激动得忘了尊卑的巧莲,以免她再吐出不敬的话来,是以赶忙开口道:“巧莲还是个孩子,性子比较冲动,二爷您素来宽广为怀、体恤下人,别被跟巧莲这个小丫头计较了,以免气坏了身子。”
闻言,秦未央嘲讽地仔细打量了下神情淡淡的王婆子,她这意思难道是说自己若对巧莲置气了就是心胸狭窄虐待下人了?哼,不愧是丑婆娘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凶巧莲惩什么英雄?话说你的品行素养还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啊!”顾少男站起身,以着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身子站得笔直的秦未央,轻轻摇头叹息,“女人的肚兜除了自己的丈夫外能让别的男人看到吗?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至于变态到拿我的肚兜当着一堆男人的面送给个青楼女子吧?哪个男人会混蛋到拿妻子的私密衣物去讨青楼女子欢心的?就算有也不会选择当着无数男人的面送吧?!”
秦未央被顾少男训得脸上泛热,难堪的情绪顿生,大声反驳道:“少妻子、妻子地往脸上贴金,我可从未将你当作妻子看。”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但你不能因为没将我当成妻子看待就偷我肚兜送给花魁!我现在占着你妻子的名衔,身份便是你秦家妇,你做这事之前可有想过到时削的并非只是我一个人的面子?若非我事先知晓了这件事中途将之调包,那今天过后不仅我没脸再踏出家门一步,整个秦府的人都会因你受到牵连被人笑话,而你这个堂堂的秦府二少爷定会被人耻笑成是为了讨花魁欢心不惜牺牲家族脸面的愚蠢无知二代祖!”顾少男鲜少动气,从未这么狠地骂过秦未央,这次好几实在是气不过了不骂不快,训斥的声音很高,语气中毫不掩饰她的愤怒,偷她肚兜……每想一次她就想大骂他一次。
“你、你骂我是愚蠢无知二代祖?”秦未央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刚一抬掌便放下了,他不打女人,就算他从来没将顾少男当作女人看过也打不下去,可是不做点什么又实在难消心头之气,四处扫了几眼,最后目光定在了屋内方桌上的茶具上。
看到秦未央望着茶壶的神情便能猜到他要做什么,顾少男没有阻止,只站着冷笑。
几步走过去,秦未央绷着脸抓起茶壶便往地上砸去,看着砸碎在地的茶壶犹不解气,又拿起桌上摆着的两个茶杯往地上砸,砸碎了茶壶和茶杯心情稍稍舒畅些,但一想到芸娘以后不想再见自己、出门在外会被人笑话这两件事,便有如进了布满冰层的地窖般整颗心都凉了,刚缓下的情绪立刻又沸腾起来,双眼再次地开始在屋内扫荡。
顾少男“好心”地指指屏风后的脸盆道:“那脸盆可以砸。”
秦未央只瞟了顾少男一眼,没道谢径直走向屏风后,拿起盛着小半盆清水的铜盆“哐当”一下往地上砸去,铜盆倒扣在地上晃悠了两下便停住了,没摔破,只是水洒了一地,感觉到身后有道嘲讽看笑话的视线,自尊心受挫,一怒之下抬脚将半人多高的脸盆架踢倒了。
见秦未央闹个没完,巧莲担忧地问道:“小姐,怎么办?”
顾少男双手环胸不甚在意地摇摇头:“让他砸,砸完了让他掏钱买更新更贵的,至于被弄乱弄脏了的屋子就让他的丫环去收拾吧。”
“你害得我出丑,还想让我拿钱给你买新的?别做梦了!至于屋子,你不是有个牙尖嘴且衷心耿耿的厉害丫头吗?让她去收拾。”秦未央冷哼一声,将顾少男的话直接当作笑话。
顾少男闻言表情没变,也不屑开口与他因这事争辩。
能摔的东西摔完了,骂也骂完了,虽然余怒未消,但心情起码没有最开始那般郁结了,秦未央跑了一路,现在又骂又摔的消耗了不少体力,早感觉累了,于是走向方桌旁往凳子上一坐,感觉口渴想喝茶,手刚往桌上伸去突然想起茶壶及茶杯都被自己方才砸了……
“砸完了?”顾少男轻声问道。
秦未央白了顾少男一眼,爱搭不理地道:“爷想砸就砸,想停就停,无须向你报备!”
“好,你砸完了我砸!”语毕,在屋内三人错愕的目光中,顾少男行至秦未央坐着的桌旁,伸手将其中一个方凳举起用力地摔向地面,在巧莲的惊呼中又拿起另外一个继续摔。
桌旁共摆放了四个红木方凳,顾少男力气很足,虽说每个椅子的木质很好做工相当结实,但被她用力一摔,每个椅子几乎都摔成了两半,她摔时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每个椅子落地的位置都在秦未央的椅子周围半米内,摔坏的方凳时不时地会有木块、木渣子等物溅到秦未央身上。
眨眼的功夫,三个好好的方凳便寿终正寝了,顾少男的目光移向了秦未央正坐着的那个凳子上。
“看、看什么?”秦未央被顾少男的行为吓住了,那凳子一个个摔得狠极了,落地的声音极大,到现在还觉得耳朵里嗡嗡的。
顾少男没回答秦未央的问题,直接走过去抓住秦未央的胳膊猛地往旁一扯将他扯落在地。
“哎哟,丑婆娘你敢摔我!”冷不丁跌坐在地的秦未央用手揉着屁股痛呼出声,双眼控诉地瞪向面无表情的顾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