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个浑身上下都耀眼漂亮的家伙跑到直辖市的偏远郊区里来上学干什么?
直到在浏览器里搜索“友枝”这个名字,顿时,铺天盖地的评价和新闻纷涌而来。
——乖张貌美的艺术生少女,曾获无数艺术类大奖,在网上颇有名气,与此而来的还有腥风血雨般的恐怖争议。
曾通过画作为一个柔弱的女孩悍然发声,却因为对方反水而遭到了无休止的网暴,且至今未歇。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一样的倒霉蛋罢了。
“那丫头还会唱歌呢,你知道吗?”某个周六的下午,阳光映照在屋子外层的玻璃窗上,沈归京忽然开口。
“哈?”枕着双臂仰躺在沙发上的少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睫毛颤动两下,兴致缺缺:“提她干嘛。”
两人正待在4s店里,摆弄一辆重机箱的哈雷pan1250special。
半途祁凛修累了,靠在软皮沙发上假寐,由沈归京接替。
打了会游戏,他觉得眼睛疲累了,想睡觉。
屋里的光线太亮,沈归京又不肯关灯,他只得拿一本《基督山伯爵》挡着脸庞,大刺刺地躺着,闭目养神。
屋里音响正放着不知名的轻音乐。
旁边茶几上摆放的圆形鱼缸里,一条红色金鱼忽然摆尾跃动,在水里滑过一声响亮的水流,鱼嘴翕动,不停吐着泡泡。
水流响过第三声时,祁凛彻底醒了,蹙眉。
疯了吧这鱼,发什么癫。
他侧过脸庞漫不经心地看去,金鱼正朝他这边张嘴吐泡泡。大大的金鱼眼晃动,伴随着修车时轰隆的马达声,沈归京的话又模糊地传进他耳朵里:“我是说,她在网上挺有人气的。正好我们的乐队还缺一个主唱,你懂我意思吧?”
他听了,不置可否。
随后祁凛掀开书本,随手点开微博里的一个关联词条。
视频里的那个少女穿着复古蓝色长裙,素着张脸,怀里抱着民谣吉他,坐在茵茵杨柳下轻轻哼歌。
很空灵的声音,她唱的貌似是日文歌,视频标题是《打上花火》。
“光芒怦然绽放烟花映入眼帘一定是夏天还未结束将暧昧的心结解开再紧紧相连愿今夜永不结束……”
弹幕正疯狂滑过评论,有好的有坏的,密密麻麻影响了整个屏幕,他蹙着眉通通关掉。
祁凛撑着脑袋,一双眼睛偶然扫过茶几,定住。
上面放着沈归京前几日翻出的有友枝的那期fke艺术画报,封面上的少女有一双不驯的桃花眼,她穿白色花边抹胸上衣,黑色时装吊带裤,露出一段白生生的纤细腰肢。化着长眼线,眉眼张扬,妆容精致却不显俗艳,光鲜亮丽。
少女和另一个艳美女孩站在一起,四周紫色的鸢尾花瓣紧簇,咬着一尾紫色玫瑰,她眼尾狭长,扬着下颌,一双桃花眼直视着镜头,妆容酷辣,容颜秾丽逼人,甚至和那些电视里的明星们不相上下。
顿了顿,他索性拿起手机,耐着性子点开方才的那条搜索记录,推送里又跳出来一条新的弹唱视频。关了弹幕,只能看到镜头里的少女低头唱歌,用指尖拨弄琴弦,周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祁凛眨了眨眼,专注地看着。
短暂的几十秒后,视频自动播放下一个,她在唱jaychou的《兰亭序》:
“掬一把月手揽回忆怎么睡
又怎么会心事密缝绣花鞋针针怨怼
若花怨蝶你会怨着谁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那句“若花怨蝶”砸在耳膜,少女的声音柔凄,却并不哀怨,缓缓潺潺,像是流水蔓延过花瓣,有蝴蝶点在上面轻动。
?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文采大长,真怪了事了。
祁凛微勾了勾唇,而心绪平静地像是被水流漫过胸膛一般,身体笼罩在一方小小的浴缸里,被四面八方的蒸腾流水裹挟。
温柔地包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