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亲的要求,对容云来说,从来,都在“可以”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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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华轩中的午膳,基本上还是很其乐融融的。
容云是谁,跟烈亲王容熙什么关系,在座四人都心知肚明,然而,使唤起来,却一个人也没有犹豫。
以华阳公主容敏为首,她真的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非常心安理得地,使唤着自己弟弟的“贴身侍卫”。
容熙没有表示,凭着多年的姐弟感情,他大概能明白姐姐在想什么。
蔚思夜则是乐见其成,说实话,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顺利。
至于叶欣儿,她不像容敏,刚刚接触容云完全没了解;也不像容熙,跟容云其实已经很“推心置腹”了;更不像蔚思夜,对烈王之子抱着一种不正常的探究。叶欣儿对于容云如此不在意的态度,产生了一丝疑惑的兴趣。是她的错觉吗?……这个名义兄长,似乎是真的,不在意。
刚刚在上楼的途中,因为突然邀请了蔚思夜的关系,容敏暗中向叶欣儿表达了歉意。此时,她吩咐自己的女侍出去传话后,对在座其他三人笑道:“承蒙相信,华阳决定了菜单,今天的主菜,是南海赤王蟹,国舅觉得还可以吗?”
“公主太客气了。京城谁不知道,南海赤王蟹只有在这个季节,并且只有在韵华轩才有。从南海,快马日夜兼程送来京城,每天只有五只。看来,今日是思夜沾光了。”蔚思夜说着,看了一眼容熙,意思很明显。
“分汤。”容熙则好似没看到,开口提醒容云。
容云听话地给四人分了汤。
不多时,佳肴上毕。
南海赤王蟹,每个横长大约一尺,甲壳赤红威武。经由韵华轩大厨专门的空竹盐泥手法烤制,摆在桌上,蟹香四溢。
“这南海赤王蟹不愧是韵华轩的名产啊,看着真是令人食指大动。——容云是吧……”蔚思夜笑道,“过来帮我处理一下。”又看向容熙与容敏,“思夜先‘下手’了,王爷与公主不介意吧。”
知道蔚思夜是什么禀性,又听出蔚思夜似乎话中有话,容熙眼光微寒,不过只有瞬间,随即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笑道:“国舅请便。”
而容敏做为此地主人,不管怎样,她的修养让她表现得比较客气:“国舅说笑了。这赤王蟹味道不错,就是比较难处理。华阳主随客便,国舅是贵客,理应从您开始。”她的话,缓和了蔚思夜带来的轻微冷场。
目的达成。蔚思夜饶有兴趣地看着容云走到他身边。他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出来,容云身上的味道,是一种混合着腥甜的药香。
这个味道,到是很符合传闻中,眼前人昨天受伤的事实。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做戏的话,烈王还不至于犯下忽视细节的低级错误。蔚思夜想。
容云拿起工具,开始给蔚思夜处理赤王蟹。
开盖,挑出蟹胃,剪下蟹脚、蟹嘴……
就在容云正要处理蟹身的时候,蔚思夜好似才想到什么一般,突然说:“等等。”
容云停下。
蔚思夜伸手,抚上容云的衣袖,继续说:“这个似乎有些妨碍,我帮你挽上去吧。”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没有给容云跟其他人说话的机会。
说起来,容云今天的衣袖并不十分宽大,帮人处理下螃蟹而已,在他看来完全不会造成妨碍。不过,既然对方觉得不妥,他也不至于争辩什么。
“多谢国舅。”
这个人,西弘国舅蔚思夜……
容云早就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刚刚在三楼窗口,对他表示了莫名兴趣的人。而从“国舅”、“思夜”,在他听明白这个人是谁时,脑中便闪过了所知的关于蔚思夜的信息。他几乎可以推测,刚才跟蔚思夜在一起的黑衣人,多半就是西弘声望最高的二皇子容瑀。同时,他也意识到,蔚思夜对他感兴趣,似乎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蔚思夜快速而自然地卷着容云的衣袖,并且好似并非故意一般,他将容云的衣袖卷得很高,几乎到了肘部。而这样一来,就露出了容云手臂上未愈的鞭伤。
呵呵,传闻说烈王盛怒,把儿子教训得浑身是血,上半身都是鞭伤……看来,至少手臂上的伤是不假了。
近距离看着容云白皙修美、却也肌理分明充满力量感的手臂,看着上面横斜的鞭伤,蔚思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狂热。
真是漂亮啊……声音也是上品,教养也不错,果然,值得毁灭……
现在,他真想对容熙提个意见,让容云这个“贴身侍卫”尽职尽责一下,像青衣一样跪侍,呵呵……不过,烈王多少还是会在意的吧,暂时算了,先忍忍,忍耐……
蔚思夜想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容云。
蔚思夜不知道——恐怕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介意——在他关注容云的时候,容云也在关注他。
这个人,蔚思夜似乎很在意他身上的伤……是因为传闻的关系,在验伤吧……与容瑀有关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