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脚并用爬到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撅着屁股嚎啕大哭。
梅氏慌忙追进来,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里痛得不得了。
想她的大丫从出生以来就很乖巧,这还是她第一次闹脾气。
梅氏也爬到床上,把宋大丫抱到自己怀里,一边流泪一边哄女儿。
“大丫乖,莫哭了,娘没有骂你呢……”
宋大丫哭昏了,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伍老娘扒在房门口,想进来,又不敢,看着孙女哭成这样,也跟着抹泪。
宋大郎也很懊悔自己没先跟妻子商量一下。
——他知道妻子不会轻易答应,事到临头才来说,未必没有逼妻子松口的意思。
谁知道事情却成了这个样子!
“大丫,不哭了,爹抱,爹抱啊……”
夫妻俩轮流哄,直耗了大半个时辰,宋大丫哭累了,才慢慢缓下来。
“……俺……俺……”宋大丫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俺想……出去玩……
……俺……俺……不要老待在家里……
可是……俺……也不想娘和爹吵架……”
一席话说得梅氏也哭起来。
“她要去,就带她去吧。”伍老娘在旁边劝:“搞个箩筐,里面铺上被子,再给她多带件小衣裳,天冷就穿上……
当年大郎他爹出去给人家做活儿,也是这么带的大郎……”
宋大丫不知道她娘最后到底是什么态度,她哭了这么久,实在太累了,抽抽噎噎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头上有点漏光。
唉呀,她家屋顶破了?
宋大丫一骨碌坐起来,脑袋直接顶开了头上的筛子。
“大丫,你醒啦?”梅氏眼疾手快,一把捞住筛子,一边笑着看迷迷糊糊的女儿。
宋大丫扒着箩筐的边发了会儿愣,眼睛突然一亮。
“唉呀,俺出来了?”
她爹宋大郎赶着牛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夏日的晨曦破空而出,像镀金的箭一样射向大地。路边草叶儿青翠,露珠摇摇欲坠。
不远处点缀着几座土屋,稻田和菜园穿插其间,小路纵横,但闻母鸡“咯咯”狗子“汪汪”。
在路边吃草的黄牛听到轱辘声,抬起头看了眼路上,跟村正家这头牛打招呼:“哞——”
“哞——”村正家的牛还回了个点头礼。
宋大郎一边赶着牛车一边回头看女儿,笑眯眯的。
“爹,娘,这两头牛是亲戚吗?”宋大丫乐坏了,想爬出箩筐,“娘,你能抱俺出去吗?”
“不行!”梅氏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就为了出来,哭了半宿!瞧瞧你这眼睛,都肿成桃子了!先坐箩筐里把你的早饭吃了!”
“嗯嗯!”宋大丫使劲点头。
唉呀,她娘都带她出来了,她可得乖呢!
因为宋大丫昨天哭得太狠了,伍老娘心疼,一早起来把攒的鸡蛋都煮了,还烙了软呼呼的饼。
宋大丫一边吃着她婆婆煮的正宗土鸡蛋,一边让她娘给她梳头扎揪揪,老享受了。
当牛车爬过山坡,一座青灰色的城骤然出现在宋大丫眼前。
“啊,爹,那里就是县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