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拿过这盒药,从自己那个黄布兜子里掏出个小瓶子来,从药盒儿里拿了三粒人参丸,放到瓶子里把盖儿盖好了,递给秦琼:“我给你留三颗,你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秦琼接过来揣兜儿里了。
孙老道这才又来到罗成床前,给他按了按脉,提笔开药,取针调理。回头一看秦琼李世民等人都在旁边儿看着,老道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看着也看不懂,别在这儿添乱,都外边儿去吧。”他一指崔大夫,“你留下,我告诉你啊,这以后再遇到这种毛病得这么治……”
大伙儿一看那咱就出去吧,秦琼陪着李世民来到厅中落座,李世民把来意一讲,说父皇派我来先接管潼关的事务,二哥你就好好跟罗成在府中养病即可,有什么事儿不明白的小王再来请教。秦琼一看是李世民亲自来接管,那自然是最为放心,把手头上重要的事务简单地做了交代。
这时候老妈子把单天长抱过来了,说孩子要找秦琼,秦琼接过孩子给大家伙儿做了个引见,大家一听这就是是单雄信的儿子,都心生怜悯,可怜这小孩儿从小儿就亲生父母都没了。谢映登想起当年跟单雄信的交情,又想到王伯当身上,那眼圈儿就有点儿红了,低下头去说不出话来。程咬金也心里发酸,不过老程比谁都豁达,把嘴一咧,冲着孩子拍拍手:“来啊,让四伯伯抱抱。”
您别看老程长得丑,不过单天长看看他,可没害怕,觉着这人长得有意思,走过去就让程咬金抱着,伸手就去拽老程的红胡子玩,拽得老程龇牙咧嘴哈哈大笑。
李世民这些人一来,把潼关的事务接过去,秦琼这担子总算放下来了,有张公谨白显道再加上尉迟恭帮着李世民把军政事务全都分管起来,程咬金哄着单天长,一大一小到处去玩儿,秦琼也省了不少心。
等秦琼把事情交接好了,再过去看罗成,一看罗成吃了孙老道的药,精神已经好了一大截儿了,能在床上坐起来自己喝点儿粥什么的了。孙老道看见秦琼一来,在罗成耳边儿说了几句话,站起来转身出去了。秦琼一看罗成好多了,心里高兴,刚往床边儿一坐,罗成把身子一扭,脸儿朝里躺下不搭理他。
秦琼一看表弟生气,也知道还是气自己吃那药的事儿,他也不辩解,只伸手过去摸摸罗成的头,觉得果然不怎么发热了。罗成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表哥说话,就把头稍微侧了侧,见秦琼靠在自己身后的床头上也在那儿闭目养神,脸上比前些日子又消瘦了不少。
罗成冷冷地哼了一声,秦琼眼睛也没睁,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着:“药也吃了,饭也吃了,赶紧睡吧,多休息,好得快。”
罗成听他这么哄着,心里顿时一软,又看他闭着眼睛疲累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让他歇着,可是转念一想,刚刚孙道士告诉自己的话,罗成又把牙一咬,心一横,叫了一声:“表哥,我有话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秦琼无奈把眼睛睁开,苦笑一声说:“想混过这晚上都不行,你要问那九品人参丸的事儿是吧?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罗成摇摇头:“我不问你那个,表哥,我这个病是天长身上传过来的吧?”
秦琼一愣,想想罗成这病果然是当初一块儿照顾孩子的时候传染上的,可是表弟怎么忽然这么问,他皱着眉说:“这事儿都是表哥不好,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没得过这病,要是当初多问问,就让你回避开了。”
罗成把身子坐直了,扭过来冲着秦琼,说:“表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看我跟这孩子犯冲,你给天长另找个人家养吧。”
秦琼听了一惊,看罗成脸上神情不像是玩笑,他看了罗成半天才说:“你说的什么笑话?当初五弟的遗愿,就是把儿子托付给我,如今连五弟妹也没了,这孩子我自然要把他抚养成人,你,你怎么忽然有这种想法?”
罗成把脸一绷:“表哥,当初五哥说让孩子认你当干爹的时候,他还有母亲在,有五嫂在,你担个干爹的名字也没什么。现在五嫂不在了,这孩子缠到你身上了算怎么回事儿?难道你答应我以后遍游天下,也要带着他不成?”
秦琼看着罗成,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扑腾腾乱跳个不停,罗成咬了咬牙继续说:“况且,表哥你想过没有,这孩子就算养大了,始终是五哥的儿子,他日后问起来他爹怎么死的,你怎么说?你要告诉他是我带兵破了他亲爹的洛阳城,把他亲生父亲送上了断头台吗?”
秦琼叫了一声“罗成”,声音发颤,说:“等天长长大了,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他听,当初洛阳一战,虽然是各为其主,但是大家光明磊落。”他讲了这几句,只觉得胸口堵得发疼,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揉了几下,才接着说,“五弟虽死,但是大家兄弟情意犹在……”
他说到这儿,罗成冷笑几声,打断了他的话:“表哥,也就是你还信什么兄弟情义犹在,你当时不在洛阳,五哥死的时候的样子,你也没看着,我们大伙儿都是商量好了骗你的。今天我就告诉你实话吧,五哥临死之前,在法场上大骂瓦岗兄弟绝情断义,大家轮流上去敬酒,每个人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四哥不是说他上去帮你敬酒吗,你以为五哥肯喝?他的确问过四哥,满营将官俱在,为何不见表哥你的人影。四哥说你在壶关养病,你知道五哥怎么说?”
秦琼瞪着罗成,就觉着眼前发晕,看着眼前的罗成一会儿仨脑袋,一会儿俩脑袋,他吸了口气,从牙缝儿里挤出话来:“你说!”
“五哥说白和表哥你相交半生,你非但保了他的仇家,甚至你在他生死关头都躲起来不肯见他一面,不就是怕自己夹在中间,帮他求情也不是,不求情也不是吗。什么兄弟情义都比不过你自己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他要是早知如此,绝不肯和你结交这一场!”
秦叔宝听到这里,全身止不住地哆嗦,眼前一阵阵天旋地转,就觉得自己一颗心蹬蹬蹬地乱跳,就跳到嗓子眼儿了,他再不想听罗成说的话,勉强从床上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往门口走过去,刚走几步,实在撑不住了,一张嘴一口血哇地喷在地上。
罗成一见秦琼吐血,赶紧大声喊着来人,房门咣当一响,孙老道和谢映登就在门外边儿等着呢,听见罗成一叫,推门儿就进来了。
谢映登过来把秦琼扶住,孙老道弯腰看看地下的血,颜色很深,看意思淤住了一段儿时间了,然后伸手一摸秦琼的脉,满意地点点头:“小子,真有你的,这口血总算让他吐出来了。”
罗成这时候也从床上下来了,跌跌撞撞走过来抱住秦琼说:“表哥你千万别信,我刚刚说的才都是瞎话,都是骗你的,全是为了把你这口血逼出来。这道士说你这口血憋了好长时间了,对身体有害,一定要吐出来,他才能把气血打通了,给你把病彻底治好。我这才编了瞎话骗你,都是假的,你千万别再想了!”
秦琼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也顾不得再去分辨哪句话是真的假的,捂着嘴一阵咳嗽,又是一摊鲜血咳在手里。罗成吓得脸都青了,顾不得自己也是手脚无力,回头就去揪孙道士的衣服:“你快点儿治啊!”
孙老道还是笑眯眯不紧不慢儿的,一推罗成的胳膊,说:“急什么,先让他把里面淤的血都吐干净了。”
谢映登一边儿给秦琼拍着后背,一边儿安慰罗成:“老兄弟,别担心,我师叔这歪门邪道儿的法子看起来凶险,实际上效果都不错。这就跟他前面让你着急出汗的道理是一样的,二哥这积压的淤血吐出来,血脉才能通畅。”
几个人把秦琼搀到罗成的床上,老道站在床前看了看秦琼,把脸上嬉笑的神情收起来,郑重地问他:“叔宝,托个大说,老道叫你一声贤侄也不为过。我这次给你治了这个病,自然也就能延你的寿命,你可听明白了,老道要问你一句,你可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