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船那要怎么运过去?”户部尚书万裕又把地图看了看,却始终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这条河并未经过国都,与国都最近的地方是在相邻的另外一个省,昌乐省。下游与边关营地相交的地方相比起他们这边倒是近了不少,但无一例外的是两边都并不适合停泊。
“丞相大人莫要开玩笑,这走水路不用船运,难道丞相大人还能弄出个新花样来?”之前就不服气的那官员忍不住呛道。
朝中势力有分,林绪少年便称相,不服林绪之人自然也有,大多都是些年纪较小自以为怀才不遇的。
晋祁听着这带着刺的话,面上虽依旧是那面色凝重的模样,心中却已经偷着乐呵起来。
才被林绪呛了的他倒也想看看林绪能折腾出个什么新花样来,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于昌乐省上游伐木,以木作船,固定武器浮于水面,放于水中借着汹涌水势顺流直下,然后再由下游之人设障碍拦截捞取。”
“河水湍急,再加上几日之前上游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水位上涨引得河水越发汹涌,以此时河水的速度来算,大概不出四日就能到达下游营地附近。”
随着林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本还闹哄哄的御书房慢慢的安静下来,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一片寂静中,只余下林绪不急不缓的话语。
“军需武器本就是昌乐省内制作而后运往国都,直接从那边就近调取武器再就地择林伐木,应该还能再省下些时间。”
“人手的话,昌乐省就有地方军驻扎,直接调遣便可,下游边关营地应当也不缺人手。至于河流沿途,立即加急传书让各省各县派人把守严禁偷盗打捞,就近调兵两日内便可布置妥当。”
“以水为道,日夜不息,昌乐省这边不耽误的话,最快七天之内便可把武器送达营地。”
林绪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他收了指着地图的手指,静静立于一旁,又恢复之前的淡然安静。
震撼于林绪口中悠然吐出的奇计,众人直直望着他,许久都未回神。
一身暗青色朝服,一身书生儒雅气质,林绪长发似墨,身形修长高挑。他冷峻逼人的那张脸上虽无甚表情,但在弥漫于他身遭浑然天生的淡漠与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眸的衬托下,却叫人愈发无法忽视。
方法说破,众人均是恍然大悟瞬间通透。
只是这御书房内前前后后大小官员少说二十来个,若走出这皇宫,在外面那个个都是文才武略才智过人之人,可这看似简单至极的方法在此之前他们却根本无人想到,甚至是就连往这方面想的人都无。
众人晃神,震撼钦佩有之,更多的却是恍惚。
打破沉默的,是林绪自己。
短暂的安静之后,林绪回头看向一旁的大榆皇帝,在晋祁眼皮子本能地猛跳下开了口,“只不过,若直接从昌乐省调动武器,不取用国库现有的,国库这边自然要再多出一笔支出。”
晋祁回过神来看着面前静静望着自己的人,刚还等着看笑话的他,嘴角和眼角都不禁狠狠抽搐起来,什么意思?
这是又算计上他了?
晋祁突然有些怀疑起来,林绪刚刚沉思许久,他一直当林绪是在想办法,如今看来这人分明是在琢磨坏点子算计于他!
他不过就是踩了他折子两脚,他身为丞相,竟如此小气!
“既然如此,那就按之前议定的,西南地区五个省年底之前多征收一成税收。”林绪见晋祁沉默不语,淡然转眸,开始计算着增税的可能性。
“朕出!”晋祁咬牙切齿。
林绪也不劝,当下捏着手指盘算一番,“武器所需再加上紧急征收粮草的补助款项,与之前国库空缺,一共是……”
大榆本富裕,并非穷弱之国,养得起七八十万边关军的国家又怎会穷到哪里去?
造成如今这样国库空空困境的主要原因是今年诸事不顺,先有夏国屡屡进犯再有旱灾才过,税收时间又未到。但这原本不过就是一道增税圣旨便能解决的问题,可偏弑父杀母篡位之事都做得出来的人,却就是下不了这一道圣旨。
林绪不紧不慢地数着,看着自己每数出一笔账,对面黄袍加身之人那张脸脸色就越发精彩一分,他心情蓦地好了起来。
他黑眸中的淡漠就如同清晨的云雾般慢慢散去,露出几分戏谑与恶趣味。
晋祁双手紧攥成拳,听着面前的人扣掉了他的衣行住食,甚至就连他养在宫里头的那一池子宝贝龙鲤的吃食都扣掉了一半,他额头的青筋都开始突突直跳。
“如此一来,年底之前应该就能补齐。”就在对面的人已是脸黑如炭,就要撕破脸皮暴跳如雷时,林绪心情大好的作了总结。
末了,他不忘提醒道:“至于此役后营地那边的消耗补给,还等此事结束之后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