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地让你置身事外,”我说,“我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事儿反正也跟我无关了。昨晚我忍气吞声了一回,灌下一瓶酒后倒头就睡,如今这案子已经归警察了:他们警告过我不要插手。”
“你让我置身事外的原因是,”她平静地说,“你觉得警察不会相信我昨晚纯粹是出于无聊的好奇心才跑到那个坑里去的。他们会怀疑这当中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然后把我敲打成残废。”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相同的想法呢?”
“警察也只是人。”她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他们一开始是人,我是这么听说的。”
“呀——一大早就开始愤世嫉俗了。”她用一种倦怠但刨根究底的目光将办公室扫视了一遍。“你在这里干得很好吗?我是说,从财务方面讲?我是说,你钱挣得多吗?瞧你的家具。”
我哼了一声。
“或者是说,我应该少管闲事,不再提无关的问题?”
“问题是,你提了有用吗?”
“这下我俩都在提了。告诉我,昨晚你为什么要替我遮掩?是因为我有一头红发,还有一副漂亮的身材吗?”
我一言不发。
“让我们换个问法,”她用愉快的语调说,“你想不想知道那串翡翠项链是谁的?”
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脸变僵了。我努力地回想,但无法确切地回忆出来。突然之间,我想起来了。关于那串翡翠项链,我没有对她提过一个字。
我伸手拿起火柴,把烟斗点上。“不是特别想。怎么了?”
“因为我知道。”
“嗯——哼。”
“你乐意多说话的时候有什么表现——扭脚指头?”
“行了,”我没好气地嘟囔着,“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答案的。那就说来给我听听吧。”
她睁大了那双蓝眼睛,有那么一会儿工夫我觉得它们似乎有一点湿润。她把下唇放在齿间,就这样咬着嘴唇,低头盯着桌子。接着她耸了耸肩,松开嘴唇,真诚地朝我微笑。
“哎,我知道我只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傻妞。可我的身体里确实有侦探的血脉。我的父亲是个警察。他名叫克利夫·赖尔登,当了七年的贝城警察局长。我想这就是根源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被解雇了。这件事让他的心都碎了。一个叫莱尔德·布伦特的男人率领一群赌徒选了一个他们中意的市长。然后他们就让老爸负责档案与鉴定局,这在贝城大概只有一包袋泡茶大小。老爸于是不干了,他又混了几年,然后就死了。妈妈没过多久也随他去了。所以过去的两年我是一个人过的。”
“我很难过。”我说。
她碾灭了香烟。烟嘴上没有留下口红印。“我说这件事来烦你的唯一原因是,这一点让我很容易跟警察相处。我想我昨晚就应该告诉你了。所以,今天早上,我弄清了是谁在负责这个案子,然后跑去见他。他一开始对你有些恼火。”
“没关系,”我说,“就算我当时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他,他还是不会相信我的。他只会咬掉我的一只耳朵。”
她看上去有些伤心。我站起身,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大道上车流发出的噪音一浪接一浪地飘进来,就像晕船时的恶心。我感觉很糟糕。我拉开桌子的深抽屉,掏出那瓶办公用酒,给我自己倒了一杯。
赖尔登小姐用不认可的眼光观察着我。我不再是一个可靠的男人了。她一言不发。我一杯酒下肚后收好瓶子,坐了下来。
“你没请我喝一杯。”她冷冷地说。
“对不起。现在只有十一点钟,甚至还不到。我觉得你看上去不像那种人。”
她眼角一皱。“这算是恭维吗?”
“在我的圈子里,是的。”
她仔细想了想。这话在她听来没有任何意义。我想了一想,发现它对我而言也没有意义。不过那杯酒让我感觉好多了。
她向前倾着身子,手套缓缓擦过桌面玻璃。“你不打算雇一个助手,是吗?哪怕这只需要你时不时地说句好话?”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