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
清清站于黑屋前,心中隐约有几分担忧,为何他屋内一点动静也无?轻扣木门,未闻屋中主人回话。心不由一惊,推开木门,屋内漆黑,快步行至榻边,月光洒于床榻,映在弘昊苍白的脸上,显得人更为憔悴,人似陷入昏迷。
挨坐床沿,伸手为之把脉,清清凝神望向床榻上的人。略带冷意的右手伸,轻贴于弘昊的额心,眉轻皱,手缩回。心道:风热之症。
将屋内烛火燃起,踏步离去,走进试药房。若道炼药房药柜里全是珍贵药材,此房中放的皆是普通药材。取出化风热之症的药材,放于药罐,加上清水,置火炉,熬药。
转身于院中,端上一盆清水至弘昊屋内,将四方白布用清水侵湿,拧干,轻拭烫额。良久,额上热度稍缓,清清端盆出屋。
半个时辰后,端药入屋,清清坐于床沿,用小木勺送药于弘昊唇边。药汁却随唇角滑下,一连试了几次,放下药碗,清清眉皱了下,起身跑出屋,回来时手中拿着一指长的小木棒。两头有小孔,棒内空心。
此为师傅所做,无心谷外不远小村落,燕飞常往为人诊症。有日一人中蛇毒陷入昏迷,毒血虽除,却不能服药。故想一法子,以木棒为介,使其服下汤药。
轻抿唇,望着手中药碗,犹豫片刻。终呼出一口气,动手。
清清借小棒吮上一点药汁,将小棒另一端移向弘昊唇边,抵开他唇,喂其服下药。凝视近在眼前的男子,窒息感生,脸颊上一抹红晕显出。手微微一滞,一双妙目静望弘昊的苍白俊容,心底不禁起异样之感,闻关关叫声,方回过神。
侧目望向门外,只见关关小眼珠好奇地望着床间两人,不解主人这是在做什么。清清朝关关摇了摇头,左手放下碗,朝关关微摆手。关关似明白主人意,转身迈着小步离开。清清回头,望手中小木棒一会,再次重复之前动作,这般喂药,到也费了不少时间。
时间流逝,最后一点烛光熄灭,银光透窗而入。冷清的寝屋,今夜,多出阵阵幽香。
情生
暖暖的日光悄然入屋,床榻上的人,右手指轻移,慢慢睁开眼,望向顶端。除右肩伤口隐隐作痛,身体上的劲似可提来,那药丸已将体内余毒尽去。
慢慢撑起身,余光瞥见茶案边的人儿,侧目望去,只见清清手肘贴于茶案,一手撑额侧,闭眼而眠。地上零星血迹已无,弘昊的目光渐渐柔和,淡笑凝望清清的侧脸,白皙的脸颊,在阳光轻抚下渐渐红润。
知清清容颜非一般女子可比,许她算不得最美,那淡雅如兰的气质,在弘昊看来应是世间少有。想来见过此女容颜之人,皆为之心动,想及此事,不禁皱眉,心中竟不愿她离了这深谷。
此感一出,心惊,弘昊未曾想过自己会对这认识不久的女子生情。眸光中闪过不明之意,弘昊神情复杂地望着清清,本不该有的情意,缓缓淌过心底,明知不可有,竟不愿压抑此情,收回视线,轻叹。
忽闻一声轻叹,慢慢睁开眼,清清循声望去,见弘昊苏醒,心安下。
抬眸再望,见清清站起身,弘昊笑道:“清清怎会在此?”
昨夜你身有不适,故留于此。清清解释予他听,在见弘昊笑中似有它意,想她一未出阁的女子,在此留了一夜,顿时慌张离去。
你身子已无碍,我回房了。
似笑的望着那抹俏影消失于门外,清清留下此言离去,弘昊心中竟有些失落。细想清清之前举动,不由喜从中来,她眼中惧意已无,未有防备之举,神态间尽显女儿家羞涩。
半月后。
轻推窗,窗外雨敲击着屋顶瓦片,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顺着屋檐滑落而下,走廊边似挂上雨帘,风吹过,雨帘似被人掀起一角,雨滴随风飞扬。目光移向院外,灰蒙蒙一片,视线像被一块灰幕遮住,瞧不清晰。
清清踏出屋,余光似见右侧站着一人,侧目望去,两人视线相遇。清清微颔首,以作回应,半月来,清清对弘昊排斥渐少。
偶遇于书房,诧异于弘昊对医理知之甚深,文韬武略,样样有门。书房一日,已使清清对其大为改观。每夜似是约好,琴箫会于同一时刻响起,以音会友。箫音已在不经间闯入清清心底,每日暗暗期待琴箫相合之时,然清清对男女之情全然不解,故引弘昊为同好知己罢了。
走至木栏边,凝眸望着滴下的雨珠,雨渐少,细雨随风抚过清清的脸颊,带有丝丝凉意。缓缓伸手于屋檐下,雨一滴滴落在如白玉般的纤手,透过指缝滑落。
缓缓闭上眼,感受手间的冰凉,突闻轻微脚步声,清清睁开眼,手被轻握下移,诧异地望向弘昊,未觉不妥。昨日于炼药房,两人亦有所接触,清清站在木梯,将草药放回木盒后,下梯时脚下踏空,幸得弘昊扶住,避免摔伤。
“小心着凉。”弘昊轻声道。
清清抽回手,轻点头,目光再次移向院子里,朦胧的雨雾散去,残留屋檐的雨露缓缓落下,阳光自云中慢走而出,照耀在含苞的昙花丛,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林间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为这场大雨离去而感到欢快。
顺着清清的目光望去,一只小粉蝶低低的飞在空中,白貂伸爪欲捉,却让小蝶险险逃过,不由怒叫,直起身来,前爪向前伸去,小蝶在白貂前爪周边绕了个圈,白貂的身子随小蝶在院子里来回跑。终小蝶飞出院去,白貂身子前扑下,发出哀怨声。弘昊回望清清,见其唇角上翘,露出一抹淡笑。
“可是忆起何事?”弘昊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