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摇头,叹道:“你若记忆恢复,未必会留于此。清清嫁予你,不会有好结果。”
“前辈非弘昊,怎知弘昊所想?前辈所说亦有疑点,若在下已有夫人,怎会一人落于悬崖;如是单行,为何无至亲寻来?在下与清清曾出谷两三次,未见熟人,足以证实在下无至亲。”说至最后心底生出莫名哀伤。停上片刻,弘昊缓缓道:“前辈,我与清清两情相悦,此生不再有他人。”
猛然睁眼,燕飞转身道:“你与清清才相识两月有余,怎就肯定此生只她一人!这无心谷非清清久留之地,你留此谷又有何用?就‘情’而言,清清输不得。”凝视弘昊侧面,话音由高渐低,轻叹:“你可知清清过往?”
“琴箫之意,唯我二人知,又怎能以时日而定?前辈,清清过往,在下已然知晓,弘昊不会让她再受任何伤害。清清输,便是弘昊输,没人输得起。还望前辈成全!”神情严肃,弘昊凝视前方,一双眸子透着坚定之意。
微微一愣,燕飞神情复杂地望着弘昊,清清不能语,此人毫不在意,真是为情执著么?非是他多想,情最伤人,清清受得苦不少,不愿她再受情苦。拥有补天阁秘籍,身怀花间派武功,这小子定是慕清流传人,清清为宋阀小姐,魔门正派终不两立。
走至茶案边,燕飞劝道:“待你记忆恢复之日,便会明白我所说。”
“前辈,我究竟是什么人?”弘昊皱眉。
“我怎么知道!自己去寻答案。”燕飞摇头,一指轻弹,劲气射出,解了弘昊的穴。
穴解,弘昊起身,直视燕飞,答:“我决定的事,永远不会改变,除非我死。”说完,转身朝木门方向走去。
出乎燕飞意料,竟无法改变此人所想,不禁叹道:“宋阀小姐,嫁人终不由己,清清她爹临死换得一承诺,清清嫁人与否,权在她,无人可干涉。若清清愿嫁你,我做师傅的也干涉不得,可有一事,你须知。清清的身子,未必能生下子嗣,即便孩子出生,也活不过五年。”
停下脚步,弘昊凝视木门,问:“前辈不愿将体寒之症由来全然告予清清,因在此。”曾替清清把过脉,清清身子如何,他亦知晓。清清体寒症,可自取性命,寒于母体留下,且出生不久,用冷水拭身一月,未死已属命大;又长服不宜于身之药,寒毒侵身,虽作调理,毒于身时日长久,终留遗憾,但也不是无救。
“你已知,更该离去。今日你可不在意,多年后能否从一而终无人知?”燕飞哼道。
正欲回答,却见一黑影从屋外一角晃过,甚是慌忙。弘昊拉开木门,淡淡青影闪进清清寝屋,门发出重重响声。身形一闪,来至阖上的门前。
靠在门边,清清面露难以置信之情,牙紧咬唇,无泪,答允过爹,不可流泪。担心弘昊被师傅重伤,未料听得此事,心似被剑用力刺入,疼得如快死般。身靠门慢慢滑下,耳边上屋外弘昊的声音。
“清清,开门。”弘昊轻拍木门,劝道。
呆呆的望着前方,清清不知如何是好,为何在她动情后才知这事?正如燕飞所想,清清是个固执的人,即便是错,她也不悔。在清清踏出屋的那刻,她已然认定弘昊便是爹说的属于她的归宿之人,亦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可无子嗣一说,当真是断了她情念,嘴角不觉露出苦笑。
抬眸,缓缓起身,清清转身打开门。凝视弘昊的双眸,淡笑:师傅说的对,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离开这,弘昊!去寻找属于你的地方。
看着门慢慢阖上,在关至一半时,伸手按在门边,轻声道:“吾心安处,方为桃源,若言无心谷不是久留之地,世间又有何处可称久留之地?这不是你心中所想,清清。”弘昊皱眉,手紧扣在门的边源。
清清笑了笑,摇头道:我们缘分已尽。
“我们会有孩子,不必在意此事。还记得那一夜所说的方子么?世间无绝对之事,定会有良方。”弘昊轻叹。
清清一愣,手落;弘昊迈进屋内,将清清拥入怀。
站于庭院,视线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燕飞摇头,在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便知是清清这丫头。清清定是有了择决,藏于多年的秘密终被她知,此时此幕不知是喜是忧。不禁忆起逝世的千千,那个本获自由身的女子,终因他死。
燕大哥,千千得你相助,重获自由。从那刻,千千便决定永远伴燕大哥左右,千千福薄,不能陪伴燕大哥。但与燕大哥相遇至相恋,千千不悔!
轻叹了口气,燕飞转身道:“清清,弘昊所言有理,世无绝对之事。这段日子,为师外出寻药,得一良方,此方能治哑症。你们的事,你爹早有言,你可自做主;若定此人,以他之能,可护你一生。”慢慢转身,跺步走出庭院,朝心之所在而去。一句叹息渐渐远去:“情之一字,谁能解析,罢了!罢了!”
闻言,清清侧首望向师傅,知师傅欲往师母坟前。慢抬首,凝视弘昊,唇颤:无子嗣,我怕有日你会后悔?知弘昊之前所言,未必成真。
“真被老前辈赶出谷,许我会孤独一生,悔恨今日离去。”弘昊摇头答道。
清清反驳:这是两件事。无子嗣,何颜视先祖?世间女子,定有一人能陪伴弘昊左右。
“世间女子何其多,唯宋清清只有一个,无人可替。”弘昊伸出左手,握上柔腻温软的手,十指紧扣。抬手,凝视相扣的手,笑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