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刚刚来到家奴区的这一片偏房,远远就听见了一片嘈杂的喧闹。
“我说老邱家的婆娘,你家是明儿个就回老家过年吧?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
“去去去…把你家的好东西先拿出来看看还差不多,就你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老娘拿出来,还不被你抢了去了…”
“瞧你那小气的样儿,看来今儿个主家给你家的红包没少封…啧啧,都穿新衣服了,这料子,少了一百文怎么也拿不下来…”
“喂…二狗,你这傻孩子,还站着作甚,还不快回去看看你爹和娘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我可听说今年咱们家奴区这边,主家给你家封的红包最厚,啧啧…起码不下五两银子,刚才老娘问你娘,她硬是还藏着噎着的不说,二狗,快回去问问,回来给大娘说哦~”
“嘿嘿…”
陈平笑得很憨傻,挠了挠头,随口道:“没问题,罗大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见过钱的,你给我个红包先,让我先认认数,回头我回家里问到了就过来给你说…”
陈平这个身体里有很多关于过年的记忆,这个时代玩耍逗乐的事情并不多,大人们过年的时候发红包的时候总是喜欢拿银饼子和铜钱让小孩子们自己选,是他们不厌其烦的游戏。
陈平这么说,意思就是要这罗大娘给他发个红包的意思。
那被陈平叫做罗大娘的妇人抠门得紧,闻言先是噗呲一笑:“你都十岁了吧!竟然还比我家那小石头还笨,竟然连钱都不认识…”
说着,罗大娘正要掏出几个大钱出来要陈平挑选,可她的目光又无意中看见了陈平的眼睛正盯着她的袖子放光,当即立刻老脸一板,呼哧一巴掌就给陈平屁股上招呼了上来:“好你个奸诈的小子,老娘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你这要是将一两的银饼子给老娘挑走了,这大过年的,老娘岂不是没地方说理去,红包个屁,赶紧滚蛋…”
“嘿嘿…”陈平傻傻的揉了一下屁股,“真不认识,罗大娘,不信你拿个一两的和十两的银饼子出来,我保证不会挑那十两的…”
“还说不认识…”罗大娘也是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不认识,简直分得门清儿啊!老娘都没见过十两的银饼子长什么样子,嘿…站住,别跑,你这猴崽子,看老娘不打烂你的屁股…”
“罗大娘小气…”
说完刚才那句话,陈平早料到罗大娘这个粗妇肯定又会大巴掌招呼,早已经撅着屁股跑了好远。
……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为了彰显自己的恩泽,一般在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家奴封个红包,一般都是一到五两的数额不等,最多不会超过五两银子。
为的就是要他们那些有家可以回的家奴们风风光光的回家过年。
当然,这样家奴也感觉脸上有光,购买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家,自然是捡好的说,到自己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
如此一来,主家的风评和声望就在这些家奴们的老家四里八乡都播撒开了。
大家各取所需,过完了年,家奴们又会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回到主家继续为奴,其实心里的苦逼,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个种现状,其实和陈平穿越之前最底层的劳动人民也相差无几,明明在外面吃糠咽菜,回到家里非要说自己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工作也贴面得很,一来为的是脸面,二来也是不想让家里的父母太过担忧。
“哈哈…当家的,你看我这耳环怎么样?啧啧…你看这颜色,金光闪闪的,该不会是纯金的吧?老娘戴上这些东西往街上一走,说不定也是俏娘子…
你来摸摸,还有这身衣服,我的个乖乖,可是不得了,老娘一辈子帮人洗衣缝补,还从来没摸过这么柔滑温润的料子,你说是蚕丝做的绸缎吧,可一点冰凉的感觉都没有,你说是棉花做的吧,可上面尽然没有一点点编制的痕迹…
啊…还有,还有,你看看这手镯,绿得发亮,该不会是玉吧,你说老娘要是穿着这身衣服,戴上这些首饰去你老陈家过年,会不会把二哥和四弟家的那两婆娘羡慕得眼睛都能出血了?”
说到底,老娘终归还是个女人,见到这些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哪里还能停得下。
透过门缝,屋里一堆精光闪闪的东西,可是将陈平的眼睛都差点闪瞎了。
楞是站在外面了好半晌都没敢推门进去,还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这么多的金银玉饰,还有昂贵的皮袄,这家伙,就是老娘把陈平给他们的六十两银子全花了也买不来啊。
“傻了吧?你是不知道,娘今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了一整天…”
陈平正疑惑间,旁边响起一个声音稚嫩,偏生又极为老气横秋的声音。
陈平转身,正好看见小武手里抛着几个铜板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陈平诧异:“自言自语?爹没在房间里?”
这下可把陈平急坏了,老娘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了一整天,这还了得,非是活生生的把自己整疯了不可。
陈平焦急,正要推门进去,不料小武猛的一下将他拉住:“爹出门的时候说过了,让咱们别去管,等娘疯一阵儿就好了…”
啪…
陈平急了,顺手就是一巴掌将小武拍了个趔趄,正色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她可是娘啊,不盼她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