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莺迷迷糊糊听到外头的动静,知道是他,身子紧张的向内蜷缩起来,怕他会破门而入,在她身上发泄怒火。可动静很快就没了。
他应该是走了。
她松了口气,却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良久,仍不能入睡。他虽不在这儿,可他身上味道还在,总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卫莺讨厌这种莫名的感觉。
天光大亮,蕊心早早起来,去小厨房给卫莺熬药。她形色匆匆,不敢太张扬,可这鬼鬼祟祟的样反倒引起了傅允的注意。傅允一夜未眠,他本就生的白皙,眼窝处的青黑看着很显眼,眼里有几道红红的血丝,容色疲惫。
傅允问话,蕊心端着药碗的手有些抖,但又不敢不说实话,“回,回王爷。这是夫人要的避子药。”
“避子药啊。把药给孤,孤亲自端过去。”傅允目光沉沉的看着这碗药,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底晦暗不明。他没发怒,却无端让蕊心感到恐惧,心里祈祷王爷不要把气撒到小姐身上。
卫莺还没醒,她一直到天将明时才睡着。睡梦中感觉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她难受地睁眼,是傅允,神情冰冷可怖。“咳咳,傅,傅允,你,你干什么?”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哭音,终于让他松了手。
许是心疼了,他又换了副神色,冰凉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颈间,锁骨,引得身下的人一阵轻颤。“莺莺,孤对你不好么?”他柔声道,手指划过她某处时,停了下来,故意逗弄一番,享受她想逃却又不得不承受的难受。
“没有……不,不好。”她声音极小,夹杂着细小的吟声,握住了傅允的手指,不让他再乱动。
“是么?那……这是什么?谋杀亲夫还不够,还想着要谋杀孤的孩子?莺莺,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孤绝不会杀你,可孤有无数种方法,让你跪在孤身下承欢。跟一条听话的狗,没什么分别。你若是想试试的话,不妨让孤亲眼看到,你把它喝下去。”那碗药被他端在卫莺面前,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卫莺往后退了退,杏眸里充满恐惧,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我不喝。我不喝。”
注意到他眉宇间的冰寒似融化些许,卫莺主动拉住他的胳膊,整个身子靠了上去,颇委屈的看着他道,“傅,夫,夫君。莺莺错了。莺莺以后,再也不敢了。”他从来没骗过她,卫莺一点都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若她真变成了他话里说的那样,那跟淫妇,有什么分别?不,她绝不要变成这样。
“这才乖嘛。”
傅允把她轻柔地放回床上,吻了吻她的眉眼,才端着药走了出去,随意倒在了花台里。若不是要上早朝,他才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
这之后的数日,卫莺几乎都要下不来床。他夜夜向她索欢,却不再宿在她房中,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取乐的工具,欢愉过后,便去书房睡。其他时候,卫莺几乎见不着他。前段时间,他抱着她处理政务,在她耳边温柔说着情话的情形,此时回想起来,就像是遥不可及的幻梦一般,让卫莺感觉恍惚。
“秋深了,花都凋谢了呢。今儿是寒露,一早起来便冻得很。小姐,奴婢去帮你拿件外裳吧。”蕊心不知那日王爷瞧见小姐的避子药后,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她只是发觉,小姐越来越郁郁寡欢,即便她从宋轩那学来了很多好玩的笑话,讲给小姐听,她笑的也很勉强,总是在这凉亭里一个人坐着吹风,半天没个笑意,也不嫌这天变得冷了。要知道,小姐从前可是最怕冷的。一到秋冬日,总要呆在炭火旁边,熄一会都不行。
“不用。”卫莺摇了摇头,似乎又想到什么,眉间浮起浓浓愁绪,“蕊心,我这段时日没喝避子药,你说,我该不会怀孕吧?我真的好怕,好怕会怀上那人的孩子。他每晚都会来。这个月葵水倒是还准,可总会有那么一日的……”
“夫人,王爷来了。”
蕊心私下里还是管卫莺叫小姐,本来她准备改口的,可小姐不让。只有有外人的时候,她才会叫夫人。她余光瞥到傅允的身影,本想安慰小姐几句,也不敢再说什么。王爷定是听到小姐刚刚说的话了,眸中冰寒,让她胆颤。蕊心赶紧恭敬的福了福身,退到一旁。
傅允走过来,脱下大氅,披在了卫莺身上。凤眸里寒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只留给她一人的柔情。
“怎穿的这般单薄?身子本就娇弱,是想染了风寒,让孤心疼?”傅允到底是忍不住来找她了,晾了她这么些日子,她果然一次也没主动找他。也许他本就不该想去争什么输赢,先爱上的人,注定是输的一败涂地的那个。就算他努力欺骗自己,也终究欺骗不了。
“王爷还会心疼我?可真稀奇呀。”
卫莺并不领他的情,淡淡一笑,没有丝毫温度。
“莺莺,还在生我的气啊?要不,你打我吧,打狠一点。”傅允说着,把侧脸送了过去,卫莺却并不动作,眼神看向远处,嫌恶的道,“傅允,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么?”他说她不听话,他就会让她变成一只听话的狗。可她听话了。他依然对她不加节制的索取。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玩具,他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休沐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见她不语,傅允轻叹了口气,继续道,“莺莺,为夫这半月休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也有些日子没出府了。”他伸手抚上她的小脸,眸光有几分痴缠,克制自己不来找她,他忍得也极辛苦。
他还有脸说这个,自那日她跟着元凌烟去翡月湖游玩后,元凌烟又来找了她几次,可宋轩都以傅允的吩咐为由,不许她踏出王府半步,就连和蕊心出去逛逛都不可得。现在是可怜起她来了么?这样讽刺的想着,却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她实在是太想出去了,摄政王府虽大,于她,不过是装饰华美的囚笼。
卫莺换了件不招眼的水绿色对襟襕衫,傅允怕她冷,仍让她把自己的大氅披在身上。他则是着竹叶青窄袖直缀,腰间佩温润的玉,和平日里华贵逼人的打扮不似,多了丝沉郁疏狂之气。卫莺瞧见他和自己穿相似的颜色,顿觉他是故意的,想重新再换,傅允不准,只得尴尬的和他走在一起,承受着下人们像是看懂什么的眼神。
傅允牵着她上了马车。驶出王府后,长街上的人认出了这是摄政王府的马车,慌忙退至两边,踮着脚想瞧瞧里面坐的是什么人。看到卫莺模样的那一霎,只觉惊为天人。不出意料的话,此女便是如今的摄政王妃了。先时上京传言,摄政王爷娶了个性子娇柔的金陵美人,人皆叹惋,不知这朵娇花能在傅允手里活多久。可这都快两个月了,这金陵美人不是还在傅允怀里活得好好的么?摄政王爷也是个痴情种,多少女子巴巴的往他跟前凑,包括当朝公主,可他眼里只看得到卫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