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跟潘尚书有仇?”
“呃,是……”朝堂上针锋相对,私下里却把他的儿子打了一次又一次,若说是为国为民,这话方铮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太无耻了。
“打完人后,你是不是还指使无病敲诈了他五万两银子?”皇上步步紧逼。
“呃,是……”虽然方大少爷只打算敲诈五千两,但敲诈就是敲诈,拿着枪去抢银行,哪怕你什么都没捞着,被抓住了照样还得坐牢。
皇上冷哼道:“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朕冤枉你了吗?”
方铮挠头,冤枉倒是没冤枉,可我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胖子在一旁忍不住道:“禀父皇,若论起因,却是潘尚书之子先带人砸方铮的酒楼,我等实在看不过去,这才插手管一管的。望父皇明察。”
长平嘟着嘴委屈道:“就是。”
方铮恍然一拍大腿,对呀!那小子先惹的我,我正当防卫有什么错?皇上老爷子可真会偷换概念,害得本少爷刚才差点就低头认罪了。
“皇上,那小子没事砸我家酒楼,臣可是受害人呐!”
皇上怒道:“你还受害人?如今潘尚书两个儿子都被你打得起不了床,你却毫发无损,你告诉朕,哪里受害了?”
合着我要被他们打趴下才算受害?这算什么逻辑?
方铮干笑道:“那是……微臣的人品好,没让他们得逞……可微臣本质上却是受害者呀。”
长平在旁帮腔道:“父皇,潘家那俩小子先欺负人,您怎么不去骂他们呀?”
皇上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
随即皇上对方铮道:“方铮,这回朕也帮不了你,潘尚书一再请求哭诉,朕若不罚你,难堵各位臣工的悠悠众口……”
方铮一惊,下意识捂住了屁股:“皇……皇上,又要廷杖?”
胖子和长平也紧张起来,这事说起来跟他们不无关系,虽说是帮方铮出了口气,但若害得方铮挨打,他们就罪过大了。
皇上淡然道:“这次朕就不罚你廷杖了……”
众人闻言刚松了口气,谁知皇上接着道:“……你去蹲天牢吧。”
“什么?”众人齐惊。
“不行!”三人异口同声道。这玩笑开大了,三人吓得脸色剧变。
胖子急得肥脸涨得通红:“父皇,此事皆是儿臣所为,若父皇一定要罚,就罚儿臣吧!”
长平气得直跳脚:“父皇!你若让他去坐牢,我……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方铮则楞楞的看着皇上,久久不发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方铮忽然平静道:“皇上,微臣……微臣想辞官。”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连皇上都愕然的盯着方铮。印象中的方铮,一直是那种嘻嘻哈哈油腔滑调的模样,现在他却神色郑重的要辞官,不禁让大家都感到讶异。
长平急得快哭了,冲着方铮大声道:“不许辞官!”
接着又冲着皇上道:“不许让他坐牢!”
两头都沉默着,长平见状眼泪终于出来了,恨恨的一跺脚,不管不顾的在一旁抹着眼泪。
方铮苦笑了一声,都说官场险恶,他一直没拿这话当回事,如今直到皇上说出要他蹲大狱后,他才猛然惊觉,官场,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朝堂上倚着柱子打打瞌睡,闲得无聊了跟大臣斗斗嘴皮子,在皇上面前耍耍小聪明,散了朝再顺便扁几个大臣的儿子。——朝廷命官这么容易做的吗?岂不知自己的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别的大臣哪一个不是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凭什么我就混得这么容易?说到底,还不是仗着有皇帝宠信,有公主护驾,抛开了这些,其实我他妈什么都不是!
方铮神色淡然道:“其实皇上您肯定知道,微臣原本就没打算做官,若非胖子一直游说,微臣是怎么也不可能踏足官场的。可是……官场跟我想的太不一样了,微臣还年轻,大好的日子还等着我去享受,我不愿自己哪一天莫名其妙的在这官场之中掉了脑袋。所以,请皇上恩准微臣辞官。”
皇上盯着方铮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方铮,你还是将朝堂,将官场看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一句辞官不做便一了百了么?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无官无爵不问世事,可你该得罪的人还是得罪了,他们会放过你么?你信不信,没有了圣眷,你今日辞官,明日便会有人捏造罪状,将你甚至你的家人打入天牢,将你的家产全部充公,而朕这个皇帝,却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你,因为他们捏造的罪状,一定是天衣无缝的,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
方铮默然无语,进不得,退不得,老子的处境怎么会如此难堪?到底怎么办呢?
皇上接着道:“朕让你去蹲天牢,是为了堵住臣工们的嘴,不是为了害你呀!你真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