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无忧激他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女人了。
黄药师从不自欺欺人,爱就是爱,想念就是想念,难以忘记就是难以忘记。
她瘦了,两颊微微地向里凹陷了些,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
而让他的心感到钝痛的是,她眉间浓厚的郁意。
究竟是有多忧才会使得这郁意在睡梦中都无法化开,就像一个噩梦一般笼罩着她。
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一想到这,他不禁又有些快意。
因为真的在乎,才会如此。
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折磨着谁?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无忧觉得有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滑移游曳,很轻很柔,即使是在昏沉间,她也能感受到这手中蕴含着的无限的怜惜之意,拂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她的唇瓣,流连不去,就像在欣赏一件珍贵易碎的艺术品。
很舒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贴着那只手,蹭了蹭。
那只手顿了顿,温度似乎升高了一点,抚在她的左脸颊之上。
紧接着,唇上传来了陌生的微热触感,一开始只是贴着她的唇,过了一小会儿后,便开始微微地辗转,热意透过唇与唇的接触传来,与之一起,还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像是一阵细细的电流窜过一样。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一觉醒来后,无忧睁开了双眼,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明起来。
视野中,黄药师仍是在看着书,连姿势都和她睡着前看到的一样。
她直起了腰,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
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啊。
还是一个春梦,一想到这,无忧无法自抑地囧了,春天早过了,现在发情是不是太早了?
她轻抚着嘴唇,似乎有些肿,摸上去,有轻微的疼痛感,难道一个春梦,还能如此形象具体化?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在脑海里,无忧不由地朝黄药师看去,虽然她怎样都无法想象,黄药师会在她睡着时,偷吻她,但是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她不认为这是突然过敏,或者她睡着时梦游。
许是察觉到了无忧的视线一直停驻在自己身上,黄药师将目光从书上挪开,转向她,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脸皮薄的人架不住这眼神,只好低下头,看着衣衫上的花纹。
她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又该怎么问。总觉得,这样的事,说出来,很尴尬。尤其是从一个女孩子的嘴中。虽然来自于那样开放的世界,但她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保守的。
车厢内,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
“有人跟踪我们。”
忽然间,黄药师放下了书。
闻言,无忧下意识地透过车窗,向外打量,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树依旧是树,路依旧是路,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办?”但既然黄药师说有,就一定有,她看不见,只能说明对方隐藏地好。
“弃车步行。”他悠然地吐出四个字,顺势将书收进包袱中。
马车在路过一处空地时停下。
空地周围的视野极为开阔清晰,让人无法藏身,跟踪者只能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趁此机会,无忧和黄药师从马车上下来,依凭着马车的遮掩,两人向着右方的山谷进发,并让车夫在一盏茶的时间后,沿着原来的路线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