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那边又嚷起来:
“杜鲁门还要不要?这一次肚子又圆又大!”
“怎么不要?”张助教严肃地说,“品种可能不一样。赶快把它夹住,别让它钻到地缝里去。”
杨春心里痒痒的,很想跑过去看看;又怕那个倔家伙训斥他,没有敢轻举妄动,就仰着下巴颏问防空哨的班长:
“他们说的李奇微、杜鲁门是什么呀?”
“这是他们的术语,”班长笑着说,“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没落音,那边一个女防疫队员对着刚张开嘴的细菌弹,尖声地叫:
“哎呀,好臭!这里麦克阿瑟有好几十个,我们要几个呀?”
张助教摆摆手说:
“那个已经不少了。体挑三四个大的就可以了。”
不到一刻钟工夫,人们已经拿着大瓶小罐走回来。杨春、刘大顺挤过去一看,里面装的有肚子上长毛的苍蝇,肚子又圆又大的蜘蛛以及臭气熏天的死老鼠,死乌鸦,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青绿色的甲虫,在瓶里蹦蹦跳跳……
“你们给他们取的这些名儿还是挺不错的。”杨春笑着说。
“叫我说还是太客气了!”张助教推了推他的眼镜,望着杨春说,“实际上他们比这些带菌的毒虫残忍得多。因为他们毒害的不是一个地区,而是整个地球,整个地球上的人类!”
接着,张助教指挥人们背上喷雾器去清除这些害虫。一团一团银灰色的烟雾,立刻把这块地区包围住了。然后他们又把这些毒虫赶到一处,用柴草烧起一堆大火来。烟火里不断发出哔哔唰唰的声音,冒出一股一股难闻的臭气。最后又刨了一个大坑,把烧死的毒虫统统埋掉,才算结束了这场紧张的战斗。
这时候,防宅哨那个愣倔倔的战士才看了杨春一眼,挥了挥手,意思是:
“你这个不遵守纪律的新兵蛋子,现在可以过去了。”
杨春他们沿着公路走了不远,就看见一条一人多深的交通壕,贴着山边子伸向前方。两个人跳进交通壕里走了很久,渐渐上到山顶。刘大顺这才看出,交通壕已经不是一条,而是前后相通,左右相睦,四通八达,通向各处。它在万山丛中蜿蜒起伏,忽而直下谷底,忽而飞上陡峭的山岭,简直像祖国的万里长城一般。
两个人向前走走一段,来到十字路口。这里插着一个很大的木牌,写着醒目的大宇,南北的箭头是“北京路”,往东是“上海路”,往西是“延安路”。刘大顺笑着赞美道:
“这里名堂还真不少呢!”
“你还没看到地下长城呢!”杨春笑着说,“再过两座山,就是你们连的洞子了。”
两个人沿着“北京路”,说说笑笑地走着。刘大顺忽然抬头一望,只见西面天空里有四个银灰色的大气球,下面好像被什么紧紧地系着。在晨风里轻轻地飘荡。刘大顺指着气球问:
“那是什么?”
“那就是板门店谈判的地方。”杨春说。“美国代表哈利逊,天天坐直升机来,可是不好好谈,净坐在那里跷着腿吹口哨儿。”
“叫我看,不打不行!”刘大顺说。
“我看也是。”杨春说,“狠狠戳它两下子,他就不敢那么调皮捣蛋了。”
他们又穿过两座山,向东一拐,在交通壕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洞口。杨春指了一指说:“到了!”刘大顺走到跟前一望,洞口有一人多高,两边的石壁上刻着一副对联,上联是:“稳坐钓鱼台”,下联是:“零敲牛皮糖”。洞顶上还有三个大字:“英雄洞”。他连声称赞道:
“这个对联编得好!”
“上级也说编得不错。”杨春说,“咱们政委讲,两方面是联系着的:有了毛主席零敲牛皮糖’的指示,才出现了坑道工事;有了这样的工事,也就可以更好地来贯彻毛主席的指示了。”
刘大顺又问:
“这是谁编的呀?”
“谁?”杨春笑着说,“还不是你们嘎连长的点子。”
“嗬,他还不简单哪!”
刘大顺一边说,一边进了坑道。坑道口旁边的墙壁上挂着四四方方一块红布,上面贴着战士们的墙报。报头就叫《地下长城》,下面写着“英雄洞落成专号”。刘大顺凑近一看,第一篇文章,是本连“文艺工作者”小罗的作品,题名《坑道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