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这个电话之前,晏冷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要讲,有无数的思念要倾诉,哪怕岑歌笑话他。可听到岑歌的声音后,晏冷的大脑反而变得一片空白,只知道呆呆地握着电话,却说不出话来。
“……晏冷?”
“……是我。”
沉默。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下一秒——
“我很好。”
“我很好。”
两人隔着电话,嘴角却都多了一弯笑意,之前在心里的那般无比挣扎纠结的感情,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自然,他们本就不擅长对着别人剖白自己,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晏冷……”
“嗯?”
“……没事。”岑歌抓了抓脑袋,对着本人,那种我很想念你的肉麻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岑歌……我想你了。”
岑歌听见晏冷念着自己的名字,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那个字几不可闻,仿佛像是一种叹息,又像是一点缱绻,说不清,道不明。
“嗯……你们,是这一阶段结束了吗?”两个有着别样感情的男人打电话实在别扭,明明在平时都是干净利落的人,再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过,可隔着电话,却又都难以言说。
“是啊……”答应了一句,然后晏冷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大脑飞运转着想要找出一个话题来,可他那高功率运转的大脑这时候竟像是突然锈死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晏冷只能懊恼地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门,继续拼命地想着自己在来的路上想过的那么多的话。
“?”岑歌听见了那边的动静,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声音,“晏冷,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晏冷无比大声地吼了出来,然后又降了几十个分贝,“没干什么,这不是在和你打电话呢。”晏冷实在不想在岑歌面前丢脸,所以只能讨巧地说了一句俏皮话,不然要他怎么说,难道还要让他跟岑歌说,hi!我在拍自己脑门子呢!除非他脑抽了。
“现在距离新兵联欢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不是说那时候才可以打电话的吗?……晏冷,你不会是偷了你们连的电话吧!!!”岑歌越说越觉得以晏冷的脾气简直是非常有可能,越想越觉得这才是正解啊,于是岑歌表示有点跃跃欲试。
“……”晏冷一手拿着电话,一边望向帐篷顶上的一个小黑点,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在岑歌心里竟然是一个会偷电话的形象,难道不应该是霸道总裁风流贵公子神马的吗?
“不是……我是光明正大打的电话,这是我们团长批的。”
“哦,没劲。”岑歌偶尔会露出点孩子气来,听在晏冷的耳朵里,更加觉得自己的心痒痒的,像有根羽毛在挠他的心一样,他喜欢这样的岑歌。当岑歌在外面独当一面的时候,他觉得骄傲,他想着,看,这就是他爱的人。而当岑歌坚强地面对着所有,承担着所有的时候,他觉得心疼,可又分毫都不敢表露,生怕让岑歌觉得自己看轻了他。只有当岑歌在他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时,他才敢热情地抱着他,热烈地吻过去,而不是小心翼翼地保护,也不是膜拜他心中的神灵。
“不没劲哦,其实这个电话是……”晏冷突突突地将自己在伟大团长那里的光辉事迹给岑歌讲了一遍,然后如愿地听见了岑歌在电话那边给他的表扬的掌声。明知道岑歌看不见,晏冷还是在电话这边骄傲地挺了挺上身,表示,那是自然!
其实,晏冷没有现的是,他只看到了岑歌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孩子气,却没有现自己在岑歌面前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他们彼此许下承诺以后,晏冷原本生怕岑歌离开他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也开始卸下了防备,开始对岑歌表露他最真实的一面。
而这些孩子气,同样地,也漾进了岑歌的心里,他觉得安心。
岑歌从来都知道,晏冷向他认错时的那种千依百顺又怎么会是他本来的样子,而不论他说什么都是真理的这种毫无原则的样子又怎么会是晏冷原本的样子,他并不会以为,那样的遵循甚至可以说服从,是晏冷对他的爱,或者说是对他的接受。恰恰相反,岑歌觉得,现在的这个在他面前有时执拗有时孩子气的男人,才是他要过一辈子的人。
在爱里面,没有人可以永远地服从一个人,所有的事都遵从,这样的爱注定是一份畸形的爱,也必定不会长久,而现在的这种自然而然的喜欢,才是可以让他们一直走到最后的勇气。
“……稍等。”岑歌突然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些东西,“晏冷……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晏冷还沉浸在岑歌对他的赞扬之中,哈哈大笑到不行,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就听见了岑歌提出的问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哪方面?”
“你跳级了?”
“哦,这个啊。”晏冷终于反应过来岑歌问的是什么,哈哈哈,这才是他今天打算邀功的重头戏,虽然差点被他给遗忘在角落。“是啊,跳级了,还连着跳了两级,从一个新兵直接跑到了边防团里来,今天也是我在猛虎团待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就要去新的地方报道了。”
“北刃?”岑歌想起了之前晏冷和他摊牌是说的计划,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宾果!真是又聪明又敏锐。”晏冷趁机夸奖了一下自己的爱人,拍了个马屁,希望能将这个不愉快的事情给岔过去,但是很显然,岑歌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动作真快。……一年的时间,来得及吗?会不会,太险了。”岑歌不是没有常识的傻白甜,相反,他从小就爱看一些军迷杂志,对这些东西可不是一知半解。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毕竟太过突然,又被晏冷看似稳妥的计划给糊弄住了,现在旧事重提,他一下子就现了这里面的问题,时间太紧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了。”听见岑歌的话,晏冷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万一,可他不能让这万一出现在岑歌的考虑中,“我不是一个人,一年的时间,足够了……而且如果没有万全把握的话,我宁肯推迟一点,也不会铤而走险的。”
“晏冷,你要记住你说的话。……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