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祁淮自是得了长公主的调侃,他这人冷淡归冷淡,在母亲面前却是很愿意彩衣娱亲的,根本不忌讳,顺着杆往上爬,又是一定早日成亲,又是很快就生个孩子给她玩的,把长公主笑得没完。
其实这种话,祁淮年年都在说,长公主没一回信的,知道他在哄自己高兴罢了。
倒是这一次呢,因为那副春联,长公主终于觉得,总该会发生点儿什么。
用过早膳,母子二人换上大礼服,长公主坐马车,祁淮骑马,一同往宫里去。
行到一半,程渠状似不经意地靠近祁淮,低声道:“郎君,有人在跟踪,看身手,是那位派来的。”
祁淮笑了笑,不以为意。
“不知又要做些什么,属下已经命人做好准备,您放心。”
“那也得他还有时间操心这些才是。”
祁淮身边的亲卫是过了明路,人人都知道的,他的暗卫,其实分两拨。一拨是自小皇帝给的,另一拨,只有他与父亲、师父、师兄知道,那是他出生前父亲就托师父准备的死士,就连母亲也不知道。
他视为心腹的只有父亲给的暗卫与自己的亲卫,皇帝给的那些,就是放着玩儿的,时不时也会露点风声,纯当是逗皇帝玩了。
这些人各司其职,暗卫们真正在干的事,包括许言帮他办的许多事,程渠等人也不知道。
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用最简单的一句俚语来说,那就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总是更好的。
程渠见他们主子笑得云淡风轻的,就知道他心中自有计较,便也放下心来,一行继续往宫中去。
祁知年早上则是被鞭炮声给吵醒的。
往常住在英国公府,深宅大院的,哪里能听到这些,被吵醒时,祁知年还觉得很新鲜,尚未新鲜够,家中大门就被擂响,范嬷嬷赶紧去开门,扑进来一群孩童,都是巷子里住着的,个个穿新衣,脑门上点了红点点,团起手来就是拜拜,口中说得一串吉祥话,可爱极了。
范嬷嬷眉开眼笑,立即给他们抓糖,到底习惯还没有完全改回来,一抓就是一大把,都是普通老百姓,哪家是这么给糖的?
知道这家糖多,这一大早上,拜年的就没断过,附近几条巷子家的小孩全都涌了来。
范嬷嬷后来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想关上门,被祁知年拦住:“嬷嬷尽管给,这点子糖咱们还是给得起的,我看着也高兴呢,过年就该喜庆。”
确实高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
见祁知年是真高兴,又想着给家里添添喜气,范嬷嬷才又打开家里大门。
祁知年也去附近几户邻居家里拜年,更远的他就没有去了,范嬷嬷在外面待客,他拜好年回来,坐在床边陪着娘亲,顺便想着接下来的生计问题。
他们目前有五百两银子,看似很多,其实只够娘亲吃半年的药与参。
半年后,娘亲身子应当能调理得更好些,届时离开京都,他们总要买田置地,他也要找营生,最好是能开个铺子,这些都需要银子。
春联生意是做不成了,不知还有什么赚大钱的法子?
他的生活经验太少,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不过早上拜年时林秀秀邀请他夜里和他们母女一起去逛灯会,他已经应下。
按照律法,如今倒是没有宵禁,但城中的铺子都于亥时准时关门,每年只有过年与皇帝的寿辰时,店铺可以整夜地开。
过年时候的京都尤其热闹,灯会将会从大年初一直开到上元夜,宫中还会赐下宫灯与百姓同乐,有时候皇帝还会亲至宣德楼前观看,据说今年皇帝就会亲至。
祁知年长到这么大从来没逛过民间的灯会,他年年都要跟着长公主一起进宫,最好看、精致的灯都在宫里,看过了,似乎也无需再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