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只上了三天的课,就又到了秋季运动会的时间。以前在初中的时候运动会都是在十一之前开,开完之后正好放假的,可市一中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用校长的话说,一中的学生应该时刻严格要求自己,要能够迅速的进入学习状态,而开运动之前、之后的秩序混乱时期,正是考验同学们学习热情的好时期,也好顺便考察一下同学的学习自觉程度。安小鱼觉得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故意设了套给学生下。
特别是运动会的前一天晚自习,故意让老师们都不在场,很多同学就交头结耳、叽叽喳喳的讨论起第二天的项目来,结果老师的脸就出其不意的从后门的窗户里露出来,然后把没有用心学习的同学暗暗记在心里,准备好好敲打敲打他们。刚刚上高一的小萝卜头们还没有找到紧张的感觉。当然也有表现好的同学啦!五班的班主任从后窗户里看到的,表现最淡定的无疑是安小鱼同学,正在埋头看书呢,班主任暗暗点了点头。这个学生,虽然考进来的时候排名靠后,看起来天份也不上佳,不过勤能补拙,难怪最近成绩节节上升。
其实这一切只是个美丽的误会,安小鱼津津有味看着的是从后排男生那里借来的小说,而她之所以这么淡定,完全是因为运动会没安小鱼啥事,因为她自小就严重缺乏运动细胞。她怀疑是自己小时候被睡傻了,因为据安妈说,安小鱼出生之后,因为家里太穷,地里活又多,安爸一直不太会干农话,所以安妈就忍痛把刚出生的安小鱼扔在家里,隔一段时间回来喂一次奶,连尿布也没有,身下放的是一个装了稻草和香灰的小垫子。安小鱼就这样躺在床上睡了一年,到了抓周的时候,抱起来想让她抓周来着,结果却发现她脖子还是软的,头根本直不起来,一把她竖起来,就耷拉着脑袋,那时候老人都以为她是个傻子呢。安小鱼真是庆幸自己重生的时候已经十岁了,要是重生回刚出生的时候,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整整躺一年,恐怕得急疯了吧。
总之吧,安小鱼不知道是睡多了,还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缺了钙,运动细胞是极度的缺乏,而且也没有什么运动热情。初中的时候,体育老师组织全班踢足球,足球滚到安小鱼脚边的时候,安小鱼总是一跳闪开去,全班哈哈大笑,把体育老师气得不得了。扔铅球的时候就更搞笑了,同学们都能扔个四米、五米的,结果安小鱼一扔,扔了一米五,几乎就是扔在了自己的面前,老师无论怎么矫正她的姿势、教给她秘决,也难以打破这个神一般的成绩,安小鱼足足扔了三次,一米五就是她的最好成绩,体育当然又是不及格。跑步什么的安小鱼也都不擅长,所以运动会只能是安小鱼看别人展示风采的时间。但因为赵子诚报了三千米长跑,所以安小鱼还是十分的期待运动会的到来,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帅哥的机会不多啊。因为十分期待,所以安小鱼发现自己已经无心学习了,只好借了本小说来消遣一下。
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安小鱼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看够帅哥。特别是没有看过帅哥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的情景,想想小说里描述的,一颗汗珠划过英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方正的下巴,划过喉节,落到……这到这里安小鱼不由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悄悄的跟同桌李颖说:“我希望明天能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天气。”李颖是个成绩很好的女生,长相平平,戴着一个很厚的眼镜,平时也不大爱说话,看起来不太好交往,不过其实她人很好,待人温和,心地善良。李颖听了安小鱼的话,扶了扶眼镜安慰道:“会是晴天的!不过你不要担心,就算下点雨也不会影响运动会的举行。”安小鱼果然受到安慰般不作声了,其实她心里有个小人正转着脚尖儿嘀咕:“人家才不是担心运动会开不了呢,人家是怕太阳不好,看帅哥看不清楚……”
第二天果然是个好天气,就像所有小学生的作文里写的那样,秋高气爽,蓝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彩旗招展,绿茵场上热闹非凡,张张小朋友们的笑脸在阳光下像花儿绽放……(众:停!你几岁了?)
安小鱼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有个三十岁的心理年龄这个事实了,比那些女同学们还要激动的挤在一起拼命的为本班同学加油,当然耳朵也时刻竖着不忘了听广播里的动静啦,当听到冰冷的女声喊:“参加男子三千米比赛的同学请到跑道集合”的时候,安小鱼第一时间兴奋的挤到场地,看见赵子诚穿着短袖T恤和短裤正在做热身呢,露出修长匀称的双腿,接触到安小鱼的目光时对她微微一笑,让安小鱼的心就像被流弹打中了一样,心跳都停顿了二分之一秒。安小鱼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烫,这可能就是恋爱的感觉吧?自从放假之后赵子诚好像对她的态度变得更好了,补课的时候也好说话了许多,安小鱼一扶着头喊“好累,今天不想补习了”的时候,赵子诚也只是无奈的笑笑,就把书收起来了。而半个小时之后,安小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赵子诚正好从楼上下来喝水,安小鱼以为他肯定会说自己“刚刚不是喊累的吗,怎么又看起电视来了,还不去睡觉。”,谁知道他只是稍微愣了下,就又笑笑的走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怪怪的。安小鱼当然不知道,赵子诚过了很久又悄悄下楼来,发现电视早关上了,安小鱼房间的灯也关了,俊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安小鱼班里的宋奇山也和赵子诚一起比赛,宋奇山是个憨厚的大男生,个子很高,坐在最后一排,平日里却偏喜欢在课间跑到安小鱼第二排去晃来晃去的,王琼坚称宋奇山暗恋安小鱼,不过安小鱼向来反唇相讥,说“我觉得,他暗恋你的可能性比较大。你们俩的体形比较互补哦!”俩人嬉闹到一处,就把这个话题放到一边了。宋奇山看见安小鱼和王琼携手走过来,似乎颇为激动,脸上还泛起了一点红晕,安小鱼狂晕,早知道就和王琼分开走了,因为平时课间她和王琼总在一起玩,而宋奇山总爱往她们跟前凑,而下课的时候俩人也经常一起走,这样下去,宋奇山究竟暗恋的是谁,什么时候才能有定论……
随着一声发令枪响,运动员们鱼贯而出。赵子诚并没有跑在最前面,八个运动员中,他只跑在倒数第三。不过看得出他跑得并不吃力,因为他毕竟是农村来的,体力在城里孩子中算是很好的啦,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有十里山路,他中午都是回家吃饭,早就走惯了啦。不过因为是三千米,所以他没必要一开始就起跑那么快,保存体力好做最后的冲刺嘛!他一边跑,一边在人群中搜索安小鱼的身影,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不过赵子诚总能从他们中间轻易的发现安小鱼的浅黄色运动衫,他听见她一直在激动的大喊“赵子诚加油”,看见她因用力而微红的脸颊和闪闪发亮的眼睛。还听见她旁边一个瘦小的女孩则不满的说“拜托,你是咱们五班的人唉,胳膊肘不要往外拐好不好?”安小鱼看见旁边的同班同学也都投来不满的眼光,只好加大声音解释道:“赵子诚是我亲表哥哎!同学有五十多个,表哥可只有这一个,你说我该给谁加油?”
这时赵子诚的脚步好像踉跄了一下,也可能是安小鱼眼花了,因为他立刻又若无其事的跑了起来,速度还比一开始还快了许多,很快就超过了所有的同学,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的成绩。安小鱼兴奋的跑到终点线那儿去,赵子诚正被班上的同学簇拥着,他一点也没有因为获得第一名而高兴,脸色很差,看也没看关切的安小鱼一眼。
运动会过后,赵子诚变了。如果说以前的赵子诚是温文尔雅的王子,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座移动的准冰山,面无表情,话语冷峻,虽然早饭他还是照做,碗也照洗,功课当然也照辅导,可是除了这些之外,俩人几乎就没有交流了。安小鱼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明明俩人一直相处得好好的啊!自己就算做错了什么,也得有个解释的机会吧,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呢?不过安小鱼对他会产生这种变化倒也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小说里的男总裁不都是这样的嘛,果然总裁都应该是面瘫型啊!可能他正在由“小正太”向“面瘫总裁”转型,自己正好倒霉遇见了他的转型期吧!
安小鱼很惆怅,果然不是自己的就是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啊!虽然硬把人家帅哥骗到自己屋里来,可是温馨的相处却是那么短暂。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得帅哥讨厌了,但想必人家当总裁的人,跟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思想就是有差距吧。既然别人讨厌自己了,咱们女人也是要自尊的,在赔了几天笑脸而不见成效之后,安小鱼也无奈了,大人物咱巴结不来啊!
正文 第二十章 表哥的婚事(上)
在两人“相敬如冰”的相处间,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时间了。这次考试比起期中考试来,更让安小鱼觉得游刃有餘(期中考试的时候安小鱼就得了全班第五名的好成绩哦,老师都快要把她夸成一朵花了),那些题目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简单,要不是看到周围的同学咬牙切齿的埋头苦做,安小鱼简直要怀疑是老师发错了卷子。
看来最近赵子诚的强化训练还是很有效果的,他现在白天讲的内容少了些,因为看到安小鱼其实已经开窍了,似乎还能举一反三的样子。不过每天晚上他都要出几道题给安小鱼做,都比课本上的题稍难一点,然后坐在旁边看安小鱼解,等她解完了再给她解说一遍。有时候的题目甚至安小鱼见也没见过,根本就无从解起。安小鱼曾经抗议过,不过又遭到了无情的镇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赵子诚就那么云淡风清的一个眼神,就能把安小鱼给镇住,明明安小鱼连见多识广的老爸都敢忽悠,比安小鱼大八岁的赵明,也被她耍得团团转,居然就怕赵子诚,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在赵子诚的训练下,安小鱼看这些普通的题目就像小儿科一样简单,几科都是刷刷刷的顺利写完,到了考最后一科政治的时候,安小鱼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要是自己考的很好,甚至能考个全班第一什么的,那赵子诚怎么办?如果自己已经是第一了,肯定不会需要继续请家教了,这不是置赵子诚于尴尬的境地吗?算算自己的得分,就算不得第一,前三恐怕也没问题,难道下学期就让赵子诚搬走?不要啊!就算做不成情侣,留下来帮帮做做家务、养养眼也是好的嘛……
安小鱼思来想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政治乱做了一气,几道大题都一个字也没写。做这些的时候安小鱼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不过也很快就坦然了:前生的安小鱼离开学校时间太久,对考试啊、老师啊什么的已经失去了敬畏之情,但当时的安小鱼忘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政治老师不仅仅是政治老师,还是自己的班主任……
考完试之后就放假了,这个寒假安小鱼迅速把期末考的事丢到了脑后,成绩如何也不管啦!她成天都是乐呵呵的,因为跟她关系最好的表哥赵明,要在年前结婚啦!
提到表哥结婚,就不能不提表哥的“盖楼事件”。当年自从安小鱼家要盖楼的消息传出,表哥赵明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一天三趟往安小鱼家跑,仔细的询问工钱啊、料钱啊,对安小鱼和安爸的讨论也听得狂热无比,跑工地跑得比安爸安妈还勤,最后还是安小鱼提议,干脆给赵明一份工钱,让他帮忙监工好了。正好安爸安妈也忙,没空专程去监督工程的进度。
赵明的木匠当时已经出师了,正准备在镇上开个木匠铺子,在铺子没开起来之前,他还是比较清闲的。其实在安小鱼看来,赵明的木匠学的并不怎么样,打出来的桌椅板凳都又土又笨重,不过当时的农村也就这水平,赵明能在短短两三年里就学成出师,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不过赵明似乎对“监工”的兴趣似乎比木匠还要浓,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不到吃饭的时候绝不回来,提起房子来,比安妈的兴趣还要浓。
等到安小鱼家的房子盖好了,表哥简直是以狂热的目光看着它。别的亲戚朋友来参观都是感叹一番、羡慕一番,最多语气酸溜一番也就罢了,只有表哥,大脸泛红,双眼放光,每一处都仔细的瞧着、摸着,跟当初陪安小鱼去安市买房子时,站在安小鱼那个小鸽笼似的房子里的些微羡慕不同,现在表哥几乎是狂热的羡慕、向往着。用一句后世很流行的话,五个字就可以叙述他目前的心情:羡慕嫉妒恨。
然后就听说表哥开始和外婆闹得很僵。依外婆看来,安爸有钱盖楼那是他的事,自己家根本没有这个条件(安妈小气的根源终于找到了!),因为自己和安舅舅都是在农村过了一辈子的人,到了镇上不能种地了,根本就没有事可干,只有在农村,摸索着种种地、放放牛,还算能挣一口吃的。可表哥铁了心的想盖一个两层的楼,一楼当他的木匠门面,二楼居住,在院子里干活,表哥和外婆相持不下。
其实安小鱼心里是赞成表哥的观点的,如果现在买了个瓦房小院,确实是剩下了万把块钱,可以用来娶媳妇,但结婚以后再有了孩子,过起了日子,再想攒出一笔钱来把瓦房推倒了盖楼,就得需要很大的决心了,还不如趁现在,一步到位呢。钱可以慢慢攒,谁听说楼慢慢盖的呢?不过这种事情只能说是消费观念不同,没有什么对错,可亲戚们都指责表哥,因为怕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毕竟老太太现在已经年近七十了。可他们不知道,老太太一直到八十五,都还能下地干活,一顿要吃一大碗水饺呢。
最后不知表哥用了什么方法,还是外婆妥协了,安小鱼觉得无比景仰,因为外婆和安妈的性格几乎是一样一样的,墨守成规,不思改变,又好节省。安小鱼由自己数次劝解安妈无果就知道,改变她的观念难于登天。而外婆本来就在节俭上更上了一层楼,居然也能被孙子说服,看来赵明干别的不行,总算还有一行精通的,哈哈。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安外婆和舅舅为了达成赵明的心愿,取消了原本制订的给农村房子修一修的计划,甚至外婆还拿出了压箱底的钱,全力给表哥盖起楼来。
表哥有了钱,果然也迅速的投入到盖楼大业中去了,很快就盖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两上两下的小楼,虽然楼里空空如也,什么家具也没有(赵明准备自己慢慢打家具,全当给自己做练习了),外表也没有安小鱼家的楼房那么张扬,但在当地还是颇为轰动的,毕竟罗山镇只是一个贫穷的小镇,九三年的时候镇上的楼还很少。很快,表哥成了媒婆们眼中的红人了。
大家知道一幢楼有怎么样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吗?要是提起盖楼以前的赵明表哥,大家会纷纷摇头,说:家里穷,没妈,人也算不上机灵,念书不行,长得也憨,就跟在人家后面当个小学徒,没出息。
而提到盖了楼之后的赵明表哥,在那些有闺女待嫁的家长心中,他仿佛就成了另一个人了:家境怎么样?人家镇上有楼!没妈?没妈好啊,闺女进门就当家!当学徒?学徒好啊!学门手艺以后不得吃香喝辣。学习不行、人长得憨?那叫忠厚,叫实在,这样的男的才能托付终身呢。于是媒婆轮了番的跑到外婆家,几乎快把他们家的门槛踏平了。而那些“环肥燕瘦”们,也叫外婆舅舅挑花了眼。张家的姑娘长得白净,就是听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