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一直留着,你不还是要走吗?”
一句话,让孟玉蕾哽住了。梦想大过天的年纪,她应该去追求梦想。齐星辉笑笑,摸摸她的头,“至少不是立刻就要走,我还是挺高兴的!”
孟玉蕾的毕业演奏会上,齐星辉坐在第一排,每一曲结束,不管她弹的是什么,也不管听没听懂,他总是鼓掌最大声的那个,努力把手心拍得通红。她鞠躬谢幕时,他抱着大束玫瑰花抢在蒋蔓前面冲上台献花,听到下面的笑声时,他的脸羞得比玫瑰花还要红。
孟玉蕾的毕业典礼上,也有齐星辉站在她的身旁,帮她拎包、拿水杯、给她和伙伴们拍照,甚至在她补妆的时候给她捧着化妆镜,细心地用手指帮她抹掉涂出界的口红。而孟玉蕾也骄傲地挽着他的胳膊,当别人问起时她便满脸幸福地告诉大家这是她的男朋友。梦想未竟的痛苦得以缓解,爱情的确能抚慰人心。
毕业后,齐星辉陪着孟玉蕾租房,帮她买家具,搬东西,护送她去琴行面试,晚上接她下课。两人一起做饭、逛街、看电影,牵手,接吻,上床,像世上万千情侣一样,平静地生活,享受着甜蜜的爱情。他们很默契地不畅想未来,也不提某一刻要分手的事儿,而那个若有似无的恋爱倒计时的“滴答”声让他们更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
一年后,齐星辉的父母来了西安,为儿子选好了一套商品房以备结婚之用。他们将毕生的积蓄交给儿子,是那套房子一半的价钱。孟玉蕾陪齐星辉去签字,齐星辉一手牵着她一手指着模型告诉她房子在二十一楼东户。楼下有一片儿花园,还有健身器材。房子南北通透,每天早上都会有阳光洒在窗前。
可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心里充满淡淡的忧伤。他不知道将来会和谁组成家庭生活在那里,而孟玉蕾又在遥远的国外和谁相守在一起。那时候的他们想起彼此,究竟是幸福的回忆还是无尽的遗憾。
而孟玉蕾也揣着同样的心思,她扭头钻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把快涌出眼眶的泪水努力憋了回去。齐星辉签字办手续的时候孟玉蕾一个人坐在售楼大厅外的花坛边,她抬头仰望天空,小小的背影一动不动。齐星辉悄悄地看着她,明明刚才还将她握在手心,此刻她却遥远得像天边的星辰。置业顾问将合同推到他的面前,他将目光收回,在每一个被指向的地方签上了一个人的名字。
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好像知道未来总有一天要分开似的,两人在一起愈加的和谐融洽。他们更包容,也更有耐心。齐星辉按部就班地工作、偶尔接私活儿挣点儿零花钱和装修费,孟玉蕾更是心无旁骛地努力代课攒钱。她在琴行带课,学生给琴行交二百的课费,落到她手上的只有一百出头。别人不肯带的学生她带,别人不肯挣的钱她挣。她没有场所,也没有琴,只能一直跟琴行合作。但是在她的努力之下,一个月也有近一万块钱的收入。刨去日常开销,每个月能攒七八千块钱。平时生活里,两个人都很节俭,齐星辉更愿意花的多一些,毕竟他是男生。而孟玉蕾也会因为过意不去经常抢着买单,也会给他买衣服和小礼物。
时间缓缓向前,一直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孟玉蕾对齐星辉的依恋也越来越深。他不善甜言蜜语,却永远会在晚上接她下课;他不是个精致浪漫的人,却也会在她的生日时提前买好蛋糕做一桌精美的饭菜;他不是有钱有势的超人,却懂得尊重她,爱护她。偶尔,孟玉蕾也会想,如果不再挂念着出国留学,不再挂念着当钢琴家的梦想,就这么长久地和齐星辉生活在一起,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不到两年,齐星辉的房子交了钥匙,他开始张罗装修。时间也让孟玉蕾学会坦然面对齐星辉的新房子。她陪他去建材市场,见装修队,给他各种建议,而他也很尊重她的意见。仿佛在他眼里,她懂音乐就该懂一切跟艺术相关的东西,她的审美选择总会得到他的赞赏。
房子快装修好时,齐星辉的父母突然而至,引发了两人第一次争吵。原来齐父齐母一直知道孟玉蕾的存在,因为知道她未来是要离开的,所以他们让齐星辉赶快和她断干净好出去相亲找对象。而两年来齐星辉一直敷衍父母,对他们安排的相亲也推三阻四。父母觉察不对劲,所以突然来袭,将在新房里打扫卫生的两个人堵了个正着。
齐星辉虽觉突然,却也大大方方地将孟玉蕾介绍给父平,说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一名钢琴老师。四个人和和气气地一起打扫了新房子,中午吃了顿饭,下午还一起去逛了家具市场。
齐父是老教师,因着知识分子的教养,一整天不动声色,一直对孟玉蕾客客气气。而齐母的态度多少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她见缝插针地问东问西,问完又一副不大在乎的样子。到了晚上,她干脆直接给孟玉蕾打电话,叫她到他们入住的招待所见面。
在招待所的大厅里,齐母拉着孟玉蕾的手,温和道:“孩子,如果你打算嫁给小辉,那当然没问题,我们老两口不知道得多高兴。可是听小辉说,你还要攒钱出国念书的,你这不是耽误他吗?因为你在他身边,他相亲也不去,找对象的事儿也不能提。小辉年纪也不小了,我们也盼着他早日成家立业不是?我们的心情,你可以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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