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没有回答,只悠闲引起茶来。试问这偌大的皇宫,即便将当年月皇贵妃之事隐瞒得再密不透风,即便将当年知晓月皇贵妃之人,或逐出宫或另有安排,但那样轰动整个国家的事,怎会在后宫消失得干干净净。
后宫最是人多嘴杂处,那些口口声声说毫不知情的人,往往知道的最多,私底下议论的也最多。从试探红杏的口风,残月便知道红杏对月皇贵妃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而在后宫里最最忌讳谈论月皇贵妃的地方,除了坤乾宫便是栖凤宫。
红杏在经过栖凤宫时,显然想去禀报,但又挂心丰厚的赏赐,便放弃了去栖凤宫。
残月放心下茶碗,平静地对夏荷说,“本宫的首饰盒里丢了一只金簪子。那簪子是本宫嫁来云国时,皇兄北安的陪嫁。”
夏荷当时明白了残月的意思,出门云便如今朝华宫内所有人,说贵妃丢了东西,需要搜宫。
夏荷挨个房间搜了,最后在红杏的房间搜到了那只残月赏赐给红杏的金簪子,并命人将红杏按住。
红杏一头雾水,连连喊冤,说那簪子是残月赏赐。
夏荷狠声狠语,根本不给红杏鸣冤的机会,“下作的东西!娘娘只让你给玉妃娘娘送个东西,居然赏我如此贵重之物?!说出去谁信?还说不是偷的!”
“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娘娘……”
“押去偏房,好生看着,别叫她寻了短见。”夏荷呵斥一声,两有力的太监便将红杏押去了偏房锁住。
夏荷回去复命,将金簪子交给残月。
“公主,下一步如何做?”
残月蘸了些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下一个“杀”字,之后纤手一抿,桌上只余一片水迹。
下午时,天气骤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一会暴雨如期而至。大雨只一会的功夫,就下得到处积水。
残月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骤雨之下泛着一层层水雾的一切。
细密的雨丝模糊了视线,在风中摇曳的花枝,被雨水抽打得花瓣凋零……
她盯着宫门方向看,总觉得模糊中会看到一个人。那人穿着蓑衣不打伞,快步跑进来,然后将紧紧裹在怀里的黄纸包生怕沾到身上雨水,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递给她。
“残月,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梨花糕,还是京城如意斋的。”
她总是不客气地夺下他手里的黄纸包,看也不看一眼被浇成落汤鸡的他,还不时一边吃着一边指使他倒茶来。
他总是笑着顺从,从不曾忤逆过她,甚至连恼她都不敢。
她知道,他的笑只对她一个人才会多,面对别人向来冰冷无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反而讨厌这样子的他,厌烦他总是跟在她身后,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絮叨个没完没了。
渐渐的彼此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不说之前,她成了两代皇帝的妃子,后来他居然成了新起国家的国主,而她成了他唯一而最最疼爱的妹妹……
残月望向遥远灰蒙蒙的天空,眯着眼试图想看的更远些。
遥远在良国的他……还好么?
手伸到窗外,接了些许雨水,看着指缝上滚落的晶莹水滴。收回潮湿的手指,在矮桌上不经意写下两个字。
那是一个名字,这辈子总是无条件为她付出的一个人,而她注定要一生辜负的那个人——寒刃。
晚膳后,雨渐渐停了,只是天还阴着,好像随时都会下雨般。
到处都在滴水,一片湿漉漉的。残月踌躇着要不要去赴约,云离落应该不会去吧?
临近亥时,残月见外面还没有再下雨,又实在想知道,他会不会去,便拿了伞,只身前往了。
熟悉的路,不需要有灯光也会走的很顺畅。
残月刻意选了一条僻静的路绕过去,她不想与云离落相会的事过早传出去。雨后本来就鲜少有人出来,如今又入夜,更是看不到一个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那条小路。
漆黑的夜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滴着水,弄得她身上的长裙都湿了,鞋子更是进了水,走起路来溅起一阵水声。
这条路很黑,残月看不到前方,也不敢确定前面是不是有人,只想走过这条路,便可以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来。
越走越远,残月的心渐渐沉下来。本就没有抱有太多希望,为何在接近失望时,心情这般低落?
当残月走过这条小路,也没看到云离落,心彻底沉到最低点。
原来他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