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放弃了挣扎,她趴在二爷的胸口,双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瞧进他的湿润的眼睛里。
二爷弯着湿润的睫毛,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没事,就想和你安静的呆一会。”
孟真枕着他的臂弯,在他的身侧躺下,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心脏上。
随着水声平静下来的,还有二爷那颗悸动的心。
“前些日子,北荒特使给圣上送了一封密信,我舅舅-也就是你认识的镜观师傅,他在密信里放了一块琥珀,里面是我六岁时候掉的第一颗乳牙。”
二爷一手搂着孟真,一手握着她的手,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语气平静。
孟真抬头,看到他眼角蓄着一颗豆大的泪,要落不落的。
这个从一出生,就被扣上邪恶之灵的皇子,不敢想象,这二十多年他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后来,圣上回了一封信,信里说,他坚信我还活着,是他做父亲的失责了,才让皇后得了手。
直到现在,他还偷偷派人寻我,只是,连他也不记得我长相如何了,他这一生,见我的次数,一个巴掌也数不完。”
眨眼间,那颗摇摇欲坠的眼泪,最终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那天,舅舅将父皇的信递给他,他颤抖着双手看了很久。
“舅舅说,“皇上若对你还有父子之情,那这一场战争极可能转化为一场无硝烟的战争。”
这样一来,就不会造成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死亡,国未破,山河仍在。
他也能恢复自由身,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心爱的人在一起。
孟真撑起身子,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咸咸的,有些苦涩。
“你敢赌吗?”
皇上真的愿意接纳他,为他这个从出生就被赐死的人,而得罪了皇后一党吗?
相比于二十年前,皇后的党羽显然更壮大了些,很多实权基本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上。
只怕,皇帝愿意争,也未必争得过。
二爷大手掌抚上孟真的后脑勺,缓缓摩挲着,看向她的眼神坚定且无畏。
“为了天下苍生,我且愿意试一试,即使赌输了,牺牲我一个人无所谓,我只怕,会牵连到他人。”
毕竟打架消耗的不仅仅是财力,更重要的是死伤无数。
无论哪一方赢了,他也不过是与他人换了人生而已。
那些死去的亡魂,还有失去亲人的家属,只会更恨他。
“谁说无所谓?”
孟真一拳头捶在他的胸口上,随后坐起来,眼神愤恨的瞪着他。
“这世间,就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你既然已经跟我父亲承诺过,会护我周全,为何却要说出这番话?”
二爷所谓的民族大义,非要牺牲两人之间的感情吗?
换句话说,若是他赌对了,圣上肯定不允许一个二婚的女子嫁入皇室吧,到时候她又该当如何呢?
可她不能为了自己,而阻碍二爷啊,他只不过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有什么错呢。
“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
看着孟真气红的双眼,二爷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先低头认错。
眼前的人,是这世间最在乎他的人了,没理由让她为了自己担惊受怕。
孟真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太冲了,若要化解这场冲突,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伤害最小的方法了。
孟真低下头,委屈而又懊悔。
二爷从床上坐起来,拉过身后的枕头,靠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