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苏醒的东方怜人猛地跃起,愤怒地探头向窗外吼叫:“该死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安眠!”
幸亏下方的喧闹声大,楼层又高,没人留意到东方怜人的抱怨。李楚生连忙抓住她的脖子后部,将她拉回:“小公主,我们现在是潜入敌营,秘密侦查。”
“躲都来不及,你怎么一大早就在外面大喊大叫!”
“哼,胆小如鼠。”
东方怜人不满地撅起小嘴,用被子蒙住头躺回床上。
李楚生戴上魔法帽,披上斗篷出门,沿着街道尾随那位推车的青年前行。突然,二楼泼下的一盆魔法水,将青年淋了个浑身湿透。李楚生抬头,发现他身上的西服胸前绣着两条流水纹,配以奔马的图腾。
在抵达庆城之前,李楚生已从陈婧那里获得了冯家的所有情报。那两条流水纹与奔马相结合,构成的正是冯家的象征。
街头的烟火、投掷的泥弹、洒落的魔法水,皆出自冯家之手。穿过两条街道,阴沉的天空再次降下细雨,人群纷纷散去,只留下青年独自前行。
李楚生默默跟了许久,对照手中的画像,终于确信眼前的青年就是陈启年。在此之前,陈婧已提供了关于陈启年的详尽调查。
陈启年的父亲经营的纺织工坊,是冯家长久以来的竞争对手,两者都依赖贩卖魔法织物为生。在七十年代末,市场上流通的仅是单一的魔法蓝靛布和灰白布料。
冯家家族瞅准商机,建立了魔法染坊,并引进了魔法纺织机和印花机,能够批量生产各式魔法服饰。生产的畅销商品远销全国,每年净赚超过三千万金币。
而李楚生在珠州的生意,从起初的医疗神器商行到如今的魔法快餐店,一年的净收入合计大约八十万金币。其中有三十万用于资助魔法学校和医院的建设,能自由支配的只有五十万。
冯家的巨额财富,要摧毁他的事业只是时间问题。因此,李楚生来到庆城,每一步都如走在魔法绳索上,必须在生死边缘保持平衡。
否则,陈启年的命运便是他的最好预兆。
陈启年也从事布料生意,但工坊老旧,款式简单,甚至有些还是手工编织的魔法织物。。。
在魔法与织造的世界里,冯氏家族的布艺以其神秘的魔力和无与伦比的产量,远远超越了陈启年所制作的符文织物。
多年间,陈启年的工坊已被挤压至濒临崩溃,入不敷出。
前几日,陈氏织坊竟发生了惊人变故,一批注入了不稳定魔力的布料导致大规模退货,轰动全城。
陈氏布艺的掌门人陈同江,在工坊倒闭的翌夜,从纺织塔第七层跃下,陨落于星辰之下。
陈同江离世后,冯家下达禁令,禁止任何殡仪馆为陈家提供悼念仪式的服务。于是,陈家的寿衣、葬礼用的符纹布,均由冯氏家族供应,殡仪馆之人唯有应允。
这就有了今日,陈启年独自驾着灵车,穿越雨幕,为父送行。
身材瘦削的他,奋力拖着沉重的灵柩,咬紧牙关走了足足半刻钟,终于抵达郊外的秘境墓园。
墓园内,一群手持魔法锄头和铁锹的劳动者,在雨中默默劳作。看见陈启年,他们发出诡异的笑声,四散而去。
待陈启年走近,才发觉昨日挖掘的墓穴已被填平。他借着雨滴,拭去泪水,拾起散落的魔法锄,奋力挖掘。
李楚生,始终在隐蔽的林间跟随,此刻走出,拾起另一柄铁锹,无声地协助。
陈启年瞥见李楚生,却并无惊奇,“朋友,你一路跟随,既非冯家人,此行目的何在?”
“死者应受尊敬,先安葬你父亲,我们另寻他处详谈。”
李楚生的助力使得覆土的墓穴迅速重见天日。灵柩入穴,李楚生在一旁撑起魔法伞,目睹陈启年从怀中取出祭品,点燃魔烛,恭敬地磕头致敬。
一切仪式完毕,两人都已湿透,他们来到陈启年附近的一幢魔法别墅,洗漱更衣。
尽管陈启年遭遇破产,但他仍坐拥三座占地广袤的魔法工坊和市中心的四层传送术别墅。
售出工坊土地、建筑、仓库内的魔法原料和机械,足以保障他们在豪华别墅里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刚进别墅,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陈启年面色微白,“难道又是冯家人来骚扰?”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东方怜人的声音,“楚生哥哥,我给你送衣物来了!”
没等陈启年回应,李楚生已怒气冲冲地拉开门,“你在跟踪我?”
“哎呀,不是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