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小嘴果然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话来,沈皓长正打算将那两瓣红唇堵上,心脏却在此刻忽然疼了一下。
他蹙了蹙眉,没有理会。
然而下一刻,一股剧痛席卷全身。
沈皓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宁妱儿的手,狠狠掐住她脖颈,“贱人,你给酒里下了什么?”
疼痛与窒息感让宁妱儿无法开口,沈皓长的手指越收越紧,在宁妱儿意识已经开始溃散的时候,脖颈上的束缚倏然松开。
沈皓长重重的倒在身侧,口鼻中漆黑的鲜血随之溢出。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
宁妱儿如若将死的鱼被丢入水中,涣散的意识瞬间明晰,她大口喘着气,手忙脚乱将压在身前的人推开。
随后又艰难地撑起身,这才意识到沈皓长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地倒在那里。
宁妱儿朝沈皓长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惨状令她又是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从床上翻身下来。
她不敢再多看一眼,一面将头偏过去,一面抬着颤抖的手臂将床帐拉上,彻底将那片惨状遮住。
鲁王府她不能留了,若被人发现她将沈皓长害死,那她也会必死无疑,便是此刻再惊再惧,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若梦中景象皆为真,那至少证明她今日是能逃出去的。
宁妱儿来到窗前,小心翼翼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
此时天色将将黑下,院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常跟在沈皓长身侧的小厮,还有一个是这几日在宁妱儿身边伺候的小婢女。
宁妱儿将窗户拉回原处,转身在屋中张望一番,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两根喜烛上。
她将一切易燃的东西堆在一处,又在屋中各角落都洒了酒水,如此一来,只要沾上火星,顷刻间火势便会迅速蔓延。
屋外婢女在闻到烟火味道的时候,火光已从窗纸上跃出,婢女立即一边叫嚷一边朝外跑去,另一个小厮在外喊了几声王爷,见里面没有响动,便一脚将门踹开,见到火势时被吓得连忙朝后退去两步,眼睛都被熏得要睁不开了。
见状他也心知这屋子是进不去的,调头就跟着跑了出去。
他前脚离开,宁妱儿用湿了水的帕子捂住口鼻,后脚便跟了出来。
鲁王新婚之夜,喜房失火,火势熏天,鲁王一直未见出屋,众人心知肚明,他此番定是凶多吉少,这要是闹到上京,府内的人又有几个能活命。
平州地大荒凉,也不算富饶之处,再加上营州处于战事中,调了不少平州的士卒去支援,此时又至夜晚,鲁王府的火光漫天时,家奴都已经窜逃了不少。
宁妱儿便是这当中之一。
在四处逃窜的过程中,她看到了平日里年龄稍长两岁那个伺候她的婢女,那婢女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吓得以为她要将她喊回去,却见宁妱儿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就将一块儿玉镯塞进她手里。
那婢女虽不知宁妱儿到底是什么身份,却也知晓她跟着沈皓长并非心甘情愿,她来不及细想,拉着宁妱儿就从一处偏门跑了。
鲁王府的异样终是引起了城防军的注意,在他们四下搜查时,那婢女已经带着宁妱儿摸黑跑到城外。
那婢女不愿在带着宁妱儿,她这一身红装实在太过惹眼,且身子又差,没跑几步又要停下来喘个好半天,如此耽搁下去,被城防军追到只是时间问题。
她是鲁王身边的近婢,鲁王出事,不管和她有无关系,她也定是要搭上性命的,她可不愿因为宁妱儿被抓回去。
城外平日便有几处可雇马车的地方,那婢女将宁妱儿带到此处,与她道:“你我路不相同,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各自雇车离去吧。”
宁妱儿对她心存感激,自然不会再去纠缠,可是一时间她也不知雇车该去往何处,就在茫然之时,便听见另一边那婢女同马车夫叫嚷起来。
原是这马车夫看出这婢女着急赶路,又一身狼狈,便开始坐地起价,这婢女也不是舍不得,是当真出不起价,又急又恼同他争了两句。
宁妱儿见状,立即扯下耳坠,拿到马车夫面前,“这个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