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聊这件事。”吵架没意思,她扫一眼大堂时钟,时间已很晚了。
程珣忽地出声:“先前,我对你说过,当年四叔领养你是另有隐情。”
这是老太太话里透露的信息。具体的情况他们都不得而知。
他不会无端提及,宋煦问:“你还知道什么?”
程珣轻轻摇头,“说来话长,可能与你父母有关,但也可能是凑巧。”
话说得模棱两可,宋煦紧盯着他,“到底是什么事?”
“两天后,我们一起回去吧。”程珣说,“我来订回旧金山的机票,到时我再跟你细说。”
她半信半疑睨他,“说谎的人——”
程珣接下她的话,浅笑道:“要吞一千根银针。”春风般和煦的口吻。
仿佛儿时他们之间的一场赌注。放狠话的妹妹,温柔接招的哥哥。
宋煦弯唇看他,“哥,我发现你变了,一点也不干脆。还是小时候好,你什么事都听我的。”
不用点鱼饵引诱,聪明的猫咪怎么会甘心上钩?
望着她身影没入长廊,程珣收回视线,少女机敏又善变,谁能猜中她的心思?
其实,有些事并非如此。
五年前,程述尧把宋煦送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看不惯她的野蛮个性,几番管教后,宋煦吃了不少苦,才勉强令她“脱胎换骨”,改造得像个“淑女”,不会给程家丢脸。
有时候,不听话的下场是关小黑屋。程珣阻止过几次,但于事无补。老太太想法固执,纵然宠爱孙辈,对宋煦的态度复杂,有些轻蔑和厌恶。
而老太太身边的佣人,常在背后议论,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起初,在家族所有人眼中,宋煦是程述尧的教女,五岁起受教养,住在远离程家的太浩湖边别墅,后面,又为了她搬来湾区附近。
那会,没人会轻视宋煦,谁都清楚她的教父会替她撑腰。
程述尧家世显赫,手腕冷硬,与程思成明争暗斗多年,家族与集团内外站队的、冷眼旁观、心怀叵测的人太多了。
在四叔风头正盛之际,他把宋煦放到老太太身边,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这件事就像一个风向标,大人们闻风而动,看来,程述尧对他的教女不过如此。渐渐地,没人再把她当回事。
真的漠不关心吗?
圣诞季的冬夜,窗外漆黑寒冷,老太太屋内燃着壁炉,散发出焜黄的光亮。
佣人们鱼贯而入,门留下一道缝隙。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吗?程珣疑心地走过去,屋里静得落针可闻,佣人捧着托盘,掀开黑绒布。
一整套缅甸藏级翡翠首饰。满色纯正的帝王绿,浓艳欲滴。
老太太挑起一串珠链,水润通透的满绿,顶级的质感,罕见的珍品。
她眯起眼睛,指腹仍摩挲着翡翠,慢声问:“述尧,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收集来也费了一番功夫吧。”
听闻,洛氏与欧洲各大珠宝商关系紧密,家族庄园内的藏品更是多如繁星。
程述尧坐在沙发上,他浅酌一口茶,道:“能得到您的青睐,是它们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