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除了收拾桌子的服务生,只剩下两个人。
他们坐得很近,做着各自的事,一个在熟练的调酒,一个则是不停的饮酒。
“先生,要打烊了。”服务生走到趴在吧台上喝的有几分醉意的男人身边,低低说道。
“再给我一杯威士忌。”唐焕的舌头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先生……我们打烊了。”服务生再次说道,“请您先买单吧。”
唐焕像是终于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他伸手往口袋里摸去,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掏出来。
几个站在暗处的酒保看到这种情况,立刻走了出来。
唐焕的脑子里晃荡着一张爱恨分明如同黑夜白昼的面孔,少年时的义愤填膺,无所畏惧,渐渐蜕变成冰雪冷漠的脸……
那是他自己。
从赌场的不羁少年,到为顾少轩出生入死的兄弟,凭着一股血性和冷酷,在刀剑枪口上潇洒的为他卖命,到最后……曾经走过的路,都是他无法再回去的过去。
顾少轩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
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唐焕就应该明白。
那个比他年纪还要小的少年,有一颗比他要寒冷的心。
酒吧里一片狼藉,一个男人拿着一把还在滴着水的伞,站在几个躺在地上的酒保面前,将一叠钱扔在吧台上,然后伸手扛起醉死的唐焕往外走去。
唐焕模模糊糊中,想到那样的片段——
一具女人尸体横陈在某个酒店的床上,那是顾少轩的床,他站在门口,清晰的看到尸体上眉心中央的血洞。
而顾少轩悠闲的一边品着红酒,一边打着电话。
唐焕记不得那是第几个想暗杀顾少轩却失败的人。
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迷恋上这样冰冷刺激的游戏,看着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手段去接近顾少轩,然后以不同的方式下地狱。
顾少轩,他是个魔鬼。
不,准确的说,是撒旦。
传言中上帝座前负责在人间放置诱惑的六翼天使之一,后来却反叛了上帝耶和华,堕落成魔鬼,是邪恶和黑暗之源的撒旦。
有人向往光明,也有人向往黑暗,在撒旦教派里,撒旦不仅是这个宇宙最伟大的神,也是大自然,是能量,是一切……
唐焕就是黑暗的拥护者之一,虽然,他的内心有着更深的渴望……
冷汗混在雨水中,像是冰刃,仿佛穿透皮肤,扎进骨髓里。
“是你?”唐焕的酒意被雨水冲走了大半,他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他很少笑,笑得时候格外的纯净,仿佛雪山之巅的湖。
“少爷让我接你回去。”撑着伞的男人扶着跌跌撞撞的唐焕,微笑着说道。
“哈……哈哈……”唐焕突然大笑起来,他的衬衫上沾着点点滴滴的血,那是酒保对他动手时的条件反射,他喝多了,下手肯定不会轻,不知道那些倒霉的酒保这辈子还能不能站起来。
“唐焕……别这样,少爷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张墨阳低低说道。
“是……他根本不需要对我有意……”唐焕扶着身边的树,指甲被粗糙的树皮刺入,流出血来也没有任何感觉,“你也不该来找我,莫景然一直都在找我,你不怕他会顺藤摸瓜……”
“所以,我们现在就走。”张墨阳替唐焕遮挡着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乌云在缓慢的飘移,惨淡的月光冰凉一片。
已经要打烊的酒吧门口,再次迎来不速之客。
一个身材有些纤弱的男人,身边跟着四个保镖,走到酒吧里,看着服务生和医生在酒吧里忙碌着。
“对不起先生,我们打烊了。”服务生走上前,点头哈腰的说道。
“看到了,似乎来晚了一步。”黄玉琅微微挑起唇角,转过身往外走去。
他的肤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白皙,肌肤柔嫩的和少女一样,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眼角微微上翘,额前乌黑的刘海飘动,在酒吧的灯光下,有着无法形容的邪魅和妖娆。
“对不起……”服务生还想说话,黄玉琅已经转过身,领着一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