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小姐她一早和春桃,夏竹去了后院的竹林。您若是去见小姐,好好问问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夜我等被歹人打晕,怕是有人潜入了小姐的闺房,原本我等以为小姐被人掳了去,但又见小姐和湘王安然无恙地在房中。也不知道小姐和湘王到底发生了什么,近来,小姐总是愁眉苦脸的,提不起精神来。”
张子文惊问道“什么?张伯你是说有歹人闯进了子衿的闺房吗?”张伯凄苦地点了点头,道:“小姐不让我们告诉老爷,说少爷您又不在家,老爷前些时候又病着,不能让老爷更担心。”为朝廷的大将军,他要担起身上的担子,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
张子文震怒,道:“岂有此理,何人竟胆大包天敢闯入知府家的后院,被我逮到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周星旭站在他的身后,脸色很是不好看,待那老仆走后,才淡淡道:“张将军口中要碎尸万段的人是本太子。”
张子文一脸的诧异,难怪刚才周星旭来西厢找林子衿,对府里的路形如此熟悉,原来是早就踩过点啦!但他心中仍是疑惑,他堂堂一个太子,怎会不顾身份深夜潜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房中呢?“太子殿下,您为何要深夜闯入末将妹妹的房中,这,这似乎不妥啊?”张子文一边问出心中的疑惑,一边又带着几分替林子衿打抱不平的口气。周星旭道:“有何不妥?”
张子文愤愤道:“子衿她毕竟未出阁,您深夜闯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闺房,传扬了出去,子衿的名声可就坏了啊?”周星旭没继续回他,而是径自朝着竹林的方向走着,张子文紧随其后,他仍是替林子衿感到忿忿不平,但见周星旭不说话,只得默不作声地跟着。
进了这张府,倒像是周星旭一路领着不认识路的张子文在走,张子文深叹自己家这个府宅怕是早已被周星旭给走了个遍,不然他也不会连如此隐蔽,僻静的竹林后山都能找到。他二人进了竹林,只听风吹过竹林传来阵阵沙沙声,七拐八拐地绕了好一会,才在亭子下寻到林子衿。周星旭停下脚步,果见她脸色很是苍白,比从前更瘦弱了些,心中不免一阵难过。张子文见他驻足不前,忙问道:“太子殿下,怎地不走了?”
周星旭道:“张将军就留在此处,本太子有几句话要单独同林小姐说。”张子文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本也有几句话要和林子衿说的,奈何周星旭是天朝太子,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人家是太子爷,未来的皇帝。
周星旭独自一人走到亭子中,林子衿正埋着头绣着什么东西,春桃和夏竹率先发现周星旭的到来,夏竹轻轻地推了一下正专心致志地忙着手中活计的林子衿,林子衿漠然抬头,忙放下手中的绣品,和春桃,夏竹一同跪到地上给周星旭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周星旭瞥了一眼她放下的绣品,绣品上一个活灵活现的怀里抱着一条鱼的胖娃娃,他痴楞了好一会,仿佛心被刺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生生撕扯着他的心,好半天,他才缓缓说道:“起来吧!”夏竹和春桃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子衿起了身,周星旭坐到亭子下的石凳子上,对着春桃和夏竹说道:“本太子与林小姐有几句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夏竹和春桃看了一眼林子衿,见林子衿没有挽留她们的意思,这才应允道:“是,太子殿下。”待春桃和夏竹离开后……
林子衿伫立在石阶上,衣袂飘飘,青丝飞扬,一身清冷,深邃的眸子里泛着幽幽华光,长长卷卷的睫毛冷凝寒霜,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只是绝美的脸庞很是憔悴!周星旭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在眼前看了一眼,又放回怀中。
又从怀中掏出另外一方帕子,铺在石凳子上,说道:“过来坐吧!”林子衿轻声地“嗯”了一声,却将石凳子上的帕子给拾了起来,小心地叠好,交还到周星旭的手中,才坐下。
周星旭不解,“你脸色不是很好,又是大病初愈,这石凳子甚是寒凉,你不要如此固执,还是用帕子垫着坐吧!”林子衿微微摇着头,轻声道:“太子殿下用如此贵重的帕子,子衿受不起,更何况子衿身子骨也没有那么柔弱,这点寒凉并不算什么。”周星旭叹道:“你向来如此固执,经历了这许多还是这般模样,也罢,皆听你的吧!”
林子衿又是轻声地“嗯”了一句,静静地看了一眼周星旭,想起他从怀中初拿出来的那方绣着鸳鸯的锦帕,那是一年前在皇宫中,被周星旭强制要了去的锦帕,她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带在身上,清冷的眸子里浮动起轻柔的波光。柔声道:“殿下,是要回京都了吗?”“嗯。”
他盯着她,墨色的眸子里流动着似水柔情,又夹杂着万千不舍。过了片刻,继续说道:“你愿意跟我回京吗?”林子衿身子一怔,她没想到他会来问她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好似已将过去给抛了个干净,这两年里她放下了对湘王的执念,可是她却放不下曾和周星旭所经历的过去的种种,好几次死里逃生,他对她的情是那样的深重。所以,当她认为是他夺去了自己的清白身躯之时,初是愤怒,后来便慢慢的想通了,她是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的。
即使,她不愿意跟他走,不愿意嫁给他,宁愿选择孤苦一人一生,背负千万骂名,仍是没有喝那避子汤药,只因她想为他留下肚子里的念想。她轻轻地低下了头,一滴热泪滴落在她白净的手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子温热,缓了片刻,才低声地回道:“殿下,一路珍重!”说完,却是拿出了帕子,捂住了嘴,起身,疾走了几步,到了亭子外,用着帕子捂着嘴巴呕吐不止。
张子文在不远处见着她这副模样,忙走过来,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温声问道:“怎么好端端地就这副难受的模样了,可是早上吃坏了东西?”林子衿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可她早上确确实实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只最近这几日晨起都会如此难受,总是想吐些东西出来,干呕了许久,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亭子里站着的周星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妖冶邪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凄凉,他怎能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呢?暗叹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林子衿身边,收敛了脸上的凄苦之色,说道:“你到底是留下了?”林子衿这才恍然大悟,碍于张子文在身边,没有点名,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