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晚上怕是没吃什么东西吧,不如臣妾令人去备些热汤面过来?”林婉容见他要走,忙换了卑微的笑容上前,默默的帮他把外衣脱下。
“这倒是,看着满桌子的菜,这个来敬酒那个来贺喜的,我却一口也没吃上,你这么说,倒是真觉得肚子饿了。”枫由着她帮自己除下那沉重的礼服,浑身顿时觉得一轻。
林婉容忙去吩咐了宫女,令去太子府的小厨房安排做些热面小菜过来。这时辰已是太晚,如今厨子都已休息,太子又不欲张扬,那些夜间值班的也只能做些应急的吃食。
枫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温若琳,之前在寝宫看到她时,她也穿着那繁琐的礼服,头上想必还带了沉重的凤冠。这晚上自己是没吃过什么东西,但只怕她从家中上了轿至今也是滴米未进。如今她怕是又累又饿吧……
对于那个原本应该厌恶的女人,枫突然起了些许怜悯之心。
“殿下,您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这会子林婉容取来了热腾腾的面巾给枫擦脸,见他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关切的问他一句。
枫闻言回神,甩了甩头,自嘲一笑,自己竟然会替温若琳担忧,真是奇怪了。
“殿下,若是累了,您先去臣妾床上歇息一会。”林婉容说这话时脸微微红了,别人都当她是太子的宠姬,其实她还从未得太子宠幸过,太子每次来都是静静坐一会就走,从未留宿过。
枫瞧了一眼她那床,带着几分歉意道:“只是我占了你的床,你今晚却要睡哪?”
林婉容闻言面色一沉,心中顿时凉了,原本以为今晚他放弃了洞房花烛之夜来自己房里,必是要宠幸自己的意思。没想最终不过是要借自己的房间休息罢了。
“臣妾不敢劳殿下费心。”她心中虽是酸楚,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埋怨和难过。
“殿下先去歇歇,臣妾去给您端些热水洗脚解乏。”不等枫答话,林婉容忙转过身去,她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委屈的眼泪会被枫看到。
等她亲手端了热水回来时,枫已经和衣躺在她的床上睡着了,他靴子未及脱,两只脚斜斜的耷拉在床下。她忙上前,轻轻为他除去靴子,帮他把腿放回到床上。正巧去取饭的宫女提了食盒回来,林婉容忙转身竖起食指冲她“嘘”了一声,眼神示意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出去。
这做奴才的只有自家主子得宠了,自己在其他奴才面前才能扬眉吐气,那宫女见太子宿在自家娘娘房里,心里也是高兴,见太子已经睡下,忙识趣的出了屋门,还细心的从门外将房门掩好。
房里燃着的红烛爆了几个灯花,屋里的光线一明一暗。她走到床边,在圆墩上坐下。静静的瞧着眼前这个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
烛光下,他面部的五官近乎完美。她颤抖的伸出一只手,忍不住想要去抚摸眼前这张帅气无邪的脸,但是终究是不敢。
眼下的男子,对于这宫里每一个妙龄的少女,都曾是致命的诱惑。她因为额头上被人嘲笑的胎记而自卑,从未敢奢望过,自己能与太子这般的接近。
枫突然侧了身换了一个姿势,口中梦呓了两句含混不清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惊得林婉容忙将手缩了回来。好在他不过是因为做梦的缘故,并没有醒过来。
她轻轻的俯下身,将脸靠近他的胸膛,聆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身上成年男子独有的温度和气息,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太子眼中,不过是那个叫做萦素的女子的替身。她只是好奇,那会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太子这般魂牵梦萦的惦记着。又是怎样一个女子,这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却求而不得。
她痴痴的瞧着枫的脸好一会,或是因为婚礼上太过疲乏,枫如今呼吸均匀,睡得沉而安稳。林婉容悄悄站起身,走去妆台前坐了。铜镜里的女子面容清瘦,却不失俏丽。
她用手将自己额头上的刘海拨弄了几下,将那个恼人的胎记完全盖住。虽然太子不介意,但她自己还是不喜欢。不过,若不是这胎记,只怕自己早已在宫外嫁人生子,如今回头想想,这全天下的男子,无不是平凡庸俗至极,又怎能及得上眼前太子殿下的一丝半毫。
她左右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只是听那相士说她命不好,那户人家便退了婚。自己的父亲为了他的声誉,便是连远嫁他乡的机会都不给她。这宫里的宫女无不出身贫寒,唯独她出身于殷实之家。
她被人遗弃,却偏要争给那些看不上她的人瞧瞧。如今时机还不成熟,等到她得到太子宠爱的那一天,一定要衣锦还乡,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