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康华淡定地喝着孙女泡的茶,眼睛却是盯着自己的儿子瞧,易光荣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可在父亲面前,尤其是他老人家最疼小儿子,再倔着也没用,寒着一张脸说:“起来吧。”
易夫人拍拍易沧海的肩膀,心疼道:“就是就是,这快过年了让别人瞧着也不好,阿海,快起来!”
易康华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抬眼看了他们一下,慢悠悠道:“小慧,你跟老大先回去,明天领蓓蓓来我这儿,好久没见那丫头了,怪想念的。”
“是,爷爷。”徐慧回答以后,拉着易希城回了房间。
“老二,你带这臭小子去擦药,别出来丢人现眼!”见他不服,易康华又瞪了他一眼,这才转头跟儿子儿媳说。“你们两个到书房,我有话跟你们说。”
不愧是易家大家长的做派,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一场闹剧平静下来了。
易沧海也想跟
着去,他心里觉得这件事今天不说个明白,以后就再没这样好的机会了,可跪了太久,腿都麻木了,急着起身反而又跌了回去,伤上加伤,还是他二哥易希鹏在后头扶着,温和地笑骂他:“都闹成这样你还不知道安分点,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易沧海一听来劲了,也顾不上自己此时此刻的糗样,拉着二哥的手打探道:“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消息,快告诉我啊!”
易希鹏又气又笑,顺势拉了他一把,等他站稳了才说:“我又不是侦察兵,哪里知道什么消息。”说着也不理他,慢慢往楼梯走去。
若是能轻易打发的就不是易沧海了,他一瘸一拐地黏在他身后嚷嚷:“我的好易希鹏,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嗯?”这一幕若被外人见了可不得了,这手段狠辣的易沧海,可是在撒娇?
书房……
易康华跟儿子儿媳坐在沙发上,芳姨沏了老太爷最喜欢的铁观音,给他们都倒了一杯后又退了出去。
许久,房间里都没有声音,似乎在比较谁更有耐心。
易康华瞅着墙上挂着的画好一阵子,才轻缓地叹气:“老三打小脾气就乖戾,好勇斗狠,你们背地里怨我这是我惯出来的,这我都知道,今晚你们又怨我纵着他了吧?”别以为他老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
易光荣脸上讪讪的,不过心里还堵着一口气,不肯说话。
易夫人见状,硬着头皮打圆场:“爸爸,我们没怨您。”怪谁也不能怪到他老人家身上啊!
易康华摆摆手,打住了这个话题,又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老二跟老何家的那大丫头分房大半年了?那大丫头最近还请调去了北面!”见二人一脸吃惊地彼此互瞅着,又抬眼看着他,他才冷笑道。“好啊,你们做人父母的怎么连这样要紧的事都不知道?这门亲事不是你们口中的好姻缘?那何卓不是你们的好媳妇?”
二人被训得尴尬极了,这事他们着实不知情,哪里有回话的余地?
“老二终究因为那件事跟我们离了心,脾气又倔,受
了委屈也不肯跟家人提起,要不是我想着快过年了把他接回家聚一聚,好好的过年就是图个团圆,怎么知道回来又闹了这么一出?”易老太爷来气,用眼神挡住要说话的易光荣,哼,刚才不说,他现在还不让他说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教训:“我年纪大了,又念着你们才是他们的父母,我本不想管的,当年老二那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如今老三这桩,我却不得不管。你们想想看,老大跟小慧结婚多少年了?我没记错的话六年了吧,蓓蓓今年已经四岁了,易家也就这一根独苗苗,可女孩子家总是要嫁出去的,老二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所以老三说那姑娘有了他的孩子,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虽说是他不对在先,可我们家又不是封建家庭,难道出了这种事还怪到人家姑娘头上?”
易夫人知道老太爷这话是针对自己的,想了想应对之策,才说道:“爸,不是我们思想保守,可那女孩先前还跟她叫舅舅的人不清不楚,事情闹得也大,要她进我们家门,岂不被人说三道四的?再说了,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
见还是说不通,易老太爷一来气,把茶杯重重一放,铿锵一声:“什么门当户对?我听说那孩子也是书香门第,配我们绰绰有余了,我们又是什么底细,你问问光荣,他小时候也吃过树皮啃过馍馍,现在有些地位了就瞧不起人了?我们嫌弃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指不定嫌弃老三的过去过得荒唐!”
易光荣见父亲是真的动气了,瞪了妻子一眼,才温言辩驳道:“我们只是想慎重一些,您老人家也说阿海过惯了荒唐日子,不管着他只怕会更无法无天。”虽然心中不快,可他知道父亲有心脏病,不能过分激动,只能顺着他的话好好说。
事已至此,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转过弯来。
易康华拄着拐杖站起来,哼气道:“算了,我都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指不定哪天两脚一伸入了土!我也没什么指望,就想抱抱重孙子乐呵乐呵,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吧!”他把这话抛下,也不管他们夫妻二人会有什么表情有什么话要说,就慢条斯理地踱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