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有些人,比如亚历山大大帝,由于体质特殊、与众不同,汗水会散发出香味。普鲁塔克和另外一些人曾经探求过其中的原因。可人的身体一般说来情况是相反的;最好的状况是没有气味。要说最洁净的气息好闻,无非是没有任何异味,比如健康的儿童的气息。无怪乎柏拉图要说,
女人的最佳气味是无臭无味[1]。
这也像常言所说,最受人赞许的女人举止是无声无息。对那些异常的香味,我们有理由怀疑,有些人使用它,是为了掩盖他们身上原有的某种怪味。这样,就有了古代诗人的这句俏皮话,叫做:香即是臭。
科拉西纳,我们身上没有气味你就高兴。
我宁肯没有气味也不要有香气[2]。
——马提雅尔
还有:
波斯图谬斯总有香味可不好闻[3]。
——马提雅尔
然而,我却非常喜欢闻到香味,而且十分讨厌臭味,遇到臭味我比谁都躲得远。
因为我的鼻子灵得无与伦比,无论闻章鱼
还是闻毛茸茸腋窝的羊臊味,
都要胜过那搜寻隐藏野猪的猎犬[4]。
——贺拉斯
我觉得越是单一、自然的香味越好闻。在这上面下功夫的主要是女人。在远古的蛮荒时代,斯基泰的女人洗过澡后就在全身和脸面上撒抹一层当地产的香料;待要接触男人,去掉这层化妆品她们的身子就光滑、芬芳。
说来也稀奇,不管什么气味,到我身上就沾得很牢,我的皮肤很会吸附气味。有人抱怨天地造化,怎么不让人在鼻子上长个盛香味的东西。错啦,因为气味是来去自如的。可是我的情况却特别,我满嘴的胡子就是替我盛香味的。我的手套、手帕靠上去,气味就整天留在上面。它会泄露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年轻人拥抱亲吻,亲得津津有味,亲个没完没了,亲得粘粘糊糊,这吻先是粘在那里,几个小时之后还在那里留着。有些流行病由人多而带来,由空气传染而发生,而我却很少得这种病;我年轻时我们的城市和军队里都发生过的好几种流行病,我也没有得。有人在苏格拉底的传记里看到,他虽然在好几次折磨雅典的瘟疫几度发作时都未离开过雅典,但只有他的身体一直没有病过。
我以为,医生们可以更多地利用气味;因为我常常注意到,不同的气味会使我的情绪发生不同的变化,对它产生不同的影响。有鉴于此,我赞成这样的说法:教堂里燃香置香料这种各个民族各种宗教普遍采用的古老做法意在愉悦、唤醒和净化人的感官,使人更好地静修。
有的厨师善于用特殊的香料调理肉的味道。本世纪突尼斯国王到那不勒斯会晤查理皇帝,有人注意到他的菜肴里肉的味道调得特别好,真可惜没能领教他们的技艺,所以也无从谈起。他们将各种香料塞进肉里分别加以烹制,那香料十分名贵,一只孔雀加两只野鸡要花一百杜卡托[5];等到做好切开,一股久久不散的香气不仅充满了餐厅,而且飘满宫中所有的房间,一直香到周围的宅第里。
对于住宿,我首先关心的是远离难闻、沉闷的空气。威尼斯、巴黎这两座美丽的城市,由于它们刺鼻的气味——水腥味和污泥味——影响了我对它们的喜爱。
[1]原文为拉丁语。
[2]原文为拉丁语。
[3]原文为拉丁语。
[4]原文为拉丁语。
[5]从前意大利的金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