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烟一巴掌拍过去:“皮痒了是吧?”
姐弟俩嬉笑着往家走,阮时烟心里盘算着这傻小子穿着一件破棉袄,还敢去退新衣服,正好这几天挣的钱又能买一件羽绒服,这样也挺好,大家都有新衣服穿,谁心里也不会不自在。
家里门没关,李芬兰坐在凳子上烧水,对面还坐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穿着朴素头发枯黄,有些拘谨地捏着衣角:“姐,那咱们初二一起回去?”
李芬兰倒了一杯水给她:“回去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阮时烟把围巾摘下来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小姨,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李桃红看见阮时烟温和地笑了笑:“时烟怎么也在,你自己回来的?闻彦没跟着一块吗?”
李芬兰和阮明城脸色同时都变得难看起来,阮时烟却平静地朝她笑了笑:“小姨,我前几天和贺闻彦离婚了,包装厂的工作也丢了,现在在工地卖盒饭呢!”
李桃红震惊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李芬兰拉住妹妹的手让她坐下来:“就是离婚了,贺闻彦在外头有其他女人,日子过不下去肯定要离的。至于工作,一个月工资又不是很高,也挺辛苦,时烟现在卖盒饭挺好的。”
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李桃红听到惊心动魄,包装厂的工作那是正式工,多少人送礼还进不去,=时烟说丢就丢了?
沉默了一会,她才抿着唇开口:“咱娘还不知道吧,她要是知道了……”
李芬兰面色一白,也跟着不说话了,就娘那个性格,知道时烟把工作丢了还不得把他们骂死?当初老阮走的时候,包装厂的工作是她拼了命才给时烟抢过来的,因为这件事她娘还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阮时烟面色不改:“小姨,包装厂的工作是我爸爸留下来的,丢不丢都和外婆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
李桃红喝了一口水,只能长叹气:“初二回家的时候,这事还是先别提。”
李芬兰点头,即使妹妹不说,她也能猜个差不多,哪一次娘让她们回家不是为了小弟的事情?要不然她们这些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有资格随便回娘家?
她在家里排行老大,李桃红是老二,下面有个弟弟,爹娘都是偏心的。从小到大,她和桃红就是小弟的半个丫鬟,家里的活她们姐妹干,地里的活也是她们姐妹干,甚至小弟哭了她们都要挨巴掌。
后来结了婚,她才知道原来家不是那个样子,闺女和儿子都是爸妈的心头肉。但爹娘再不好,她也没那个骨气反抗,谁让一个孝字压死人呢?
每一次回娘家,拿的东西少了都要挨骂,好在老阮是个不爱计较了,娘家人再差劲,他回来也不会跟她使脸色。
几年前老阮出事,婆家人来抢赔偿款,娘家人来抢工作名额,要不是她咬着牙拿了绳子拴在房梁上,钱和工作就都没了!老阮不在,她得护住这个家!
后来婆家断了亲,说是没有阮时烟和阮明城这个孙女孙子,娘家这边也打了她好几个巴掌,工作才终于落到了时烟头上。从那之后,有好几年她都没回过家,后来时烟和贺闻彦结了婚,娘家那边得了消息,才过来送了几块钱,说是一家人以后还得好好相处。
其实她心里明白,那是因为看着时烟攀了高枝,想要来占便宜。她何尝不愿意和娘家人断了来往,可只有父母不要孩子的,哪里有孩子不管父母的,别人戳脊梁骨也能让她抬不起头。
现在时烟和贺闻彦离了婚,包装厂的工作也没了,娘家那边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