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不久,纪老爷子就因为生意上的事,去了天津。大太太也带着二太太、晴眉和闵蕙去了苏州的佛寺烧香,整个纪家就剩下了三兄弟。沧阑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闷坏了沧堇和沧彦,尤其是沧堇。
这一日,兄弟俩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老二,你觉不觉得老婆走了,像少了点什么。”沧堇有些提不起精神。沧彦把身子往下缩了缩,懒懒地接口:“大哥,这哪是什么老婆走了的缘故,是你我不能出门,闲得无聊。”两人对看一眼,一起叹气。沧堇道:“说实在的,晴眉不在耳边闹腾,还真有点不习惯。”沧彦给大哥一个白眼,转过脸去不说话。他与闵蕙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多少染了点她不爱说话的毛病。
沧堇又道:“老二,你说我们偷偷出门,会不会被爹逮到?我想不太可能,爹又不在上海。”没有人应他的话,他走到沧彦身边,才现老二睡着了。沧堇想叫醒老二,却又放弃了,他不知道叫醒沧彦后,又能说些什么。他还没有胆子,敢和老二违背老爷子的禁令,私自出门。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无聊得很,沧堇觉得要再找不到点好玩的事,他就活活被闷死了。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沧阑住的西院,于是就进去想找老三说说话。可当他一进门,就又自己退了出来。沧阑端坐在房里,手里捧着一本的,老三一书在手,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在心上。“哎。”沧堇不住地叹气,不知道该如何打无聊的时间。
又过一会,沧堇有些饿了,就向厨房而去,准备叫下人做点东西吃。要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自己去厨房的,可这会他只想找点事情做。
还未进厨房门,沧堇远远地就看见一双莹白的手,正拿着木盆在井边洗米。那双手灵巧地挑拣着米里的杂物,然后又慢慢地将盆中的洗米水倒掉,再加上清水冲洗。沧堇看着清水在那修长的手指中穿流,不禁赞叹,好漂亮的一双手!
沧堇迅调整方位,终于看清楚被挡在树丛后,那双手的主人。这时候,他露出了一抹笑容,缓缓向井边靠近。沧堇平日虽然放浪,但从不会打家里丫头的主意,如今靠过去,也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她罢了。
秀君被突然出现的沧堇吓了一跳,手中的木盆差点就掉在地上,微微一定神,她恭敬地叫:“大少爷。”沧堇点点头,伸手就握住秀君的手,笑问道:“叫什么名字啊?”秀君想抽回手,却因沧堇握得太紧,又怕摔了木盆,不敢使力,只得由他握着。“大少爷,我叫庄秀君。”秀君努力克制想推开沧堇的冲动,脸早因为羞恼而泛起红潮。这在沧堇的眼中,却更觉得有趣,低着头在秀君耳边轻轻说:“厨房的粗活,不适合你。”
秀君慌了,用力一挣,也顾不得摔了木盆,远远地躲开。沧堇哈哈大笑,正要离开,忽然又看到秀君默默走上来收拾洒了一地的米,不禁再兴起了作弄她的念头。
“秀君,今儿夜里,你来陪我吧。你要不来,我就去找你。”沧堇丢下这话,自转身走了,秀君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她能想出唯一一个可以帮她的人,便是沧阑
………【第七回(上)】………
第七回
相逢如梦万语诉真心
离恨难休千情成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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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来,秀君一直遵守着与大太太的约定,回避沧阑,不与他见面,而大太太也每年资助她的舅舅一笔钱,做点小买卖。大太太警告过她,若是偷偷去找了沧阑,就会让她舅舅一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太太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因此,这五年无论她有多想念沧阑,都不曾找过他。可现在,她却只想去见沧阑。
于是,她就去了。这也许是她一生中最疯狂的举动,她没有想到被现的后果,只是单纯地想见沧阑,让他告诉她,该怎么办。
秀君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西院,路上,她没有遇到一个人,似乎老天也在帮她。进到屋里,秀君没有见沧阑在,房间里空空的。秀君非常失望,她可能就只有这么一次勇气,却不能见到沧阑。正当秀君要离开时,只听得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沧阑就那么站在秀君的面前。
两人相对无言,谁都不知道该先说什么。五年的时间,让两人有了极大的改变,他们都不再是孩子。沧阑虽还带着一点稚气,却已比秀君高了半个头,脸上也多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凭添几分文气;秀君的脸有些抽条,不再是小时候圆圆的脸,显出少女特有的秀美,身材也丰盈不少,不似幼时瘦弱的模样。
秀君张张口,却什么声音也没出来,只能看着沧阑嘴角牵起喜悦的笑,被他拉着走到屏风后,听他骄傲地说:“秀君,你看,那里面是我藏的书。我一直很努力学习,只有学好了,才能教你。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识字!”秀君心里微微一酸,停下脚步,摇头道:“不,我不学了。”她怎能学?今天之后,她是不可能再来见沧阑的。想到这,秀君的心就辣辣地痛起来,一丝绝望慢慢地侵蚀到她身体每一个角落。
“秀君,为什么不学?”沧阑神情一黯,再次见到秀君这刻,他忽然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底的思念,不再是单纯地对姐姐的想念,似乎刹那间就多了点什么。他不要秀君就这样离去!
秀君一笑,显得有些勉强:“不为什么,不想学了。”
“撒谎!”沧阑研判的目光让庄秀君无所遁形,“你在怕什么?”秀君一惊,本能地就想逃开,现在的沧阑,敏锐得让她招架不住。沧阑一把抓住秀君,将她拥入怀中,道:“秀君!不要逃。我想,我们都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姐弟感情,五年的疏远与不停思念,让它起了变化!”
秀君急忙推开沧阑,否认道:“不,我把你当弟弟,和宝培一样。”她不能承认呵!虽然沧阑的话,如醍醐灌顶般让她明白了心底的痛楚从何而来,但她就是不能承认!她知道,这份感情必定不容于纪家,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既然如此,不如早早让沧阑死心。
沧阑再次将她拥进怀中,用几乎乞求的语气说:“秀君,不要否认!”秀君心中一痛,竟脱口唤出了沧阑的名字:“沧阑……”哦,她错了,她不该来的,就算真的让大少爷占了身子,她也不该来!
沧阑将秀君抱得更紧,胸中溢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一点点填满他的身体。他的下颌靠在秀君微微烫的面颊,轻轻摩挲着,蓦地,他低下头,吻上秀君颤抖的唇。秀君再也没有力气抗拒,沧阑的吻带着香甜的气息,让她沉醉。
火一旦烧起来,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沧阑再也不管身边有人盯着,大大方方去找秀君,有时候,他还拉着秀君的手,丝毫不在意下人的眼光。
流言很快就传开了,这种富家少爷与小丫头的故事,本就是极好的话题,加之有心存嫉妒者添油加醋,让刚从苏州回来的大太太,震怒异常,立刻就把秀君叫到面前,不由分说就给了她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