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悠然看向段景忱,缓缓道:“自你之后,朕膝下,便再没有一个皇子能够安稳活在宫中,你母妃当真煞费苦心,可她不知,朕不过是舍不下夫妻情意,才纵容着不愿揭穿她,她当真以为,朕连保护一个皇儿的能力都没有么?”
他怀中这九皇子不知是哪位嫔妃所生,为了护他安全,一直养在宫外,未曾带回宫中。
“忱儿,并不是除掉太子,你就万事大吉了,优柔寡断的人坐不了江山,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你都不舍得杀,父皇又怎么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天下臣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怎么选,你自己决定,这皇位你是想坐,还是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周身火光将段景忱面色映照得诡异,风声呼呼作响,他抬起头,眼中再无父子恩情。
优柔寡断的人做不了帝王,是啊,所以,伤他的人,不论是谁,都陪葬吧。
“儿臣选不出,父皇,不如,你死吧。”
手中剑刃毫不犹疑地插向了皇上心脏,只差一寸距离,被侍卫的刀挡开了。
小皇子躲在皇上怀中,吓得哭了出来。
段景忱孤身一人,命不打算要了,招招致命,一心只想杀了自己的父皇。
真的疯了。
转眼间,皇宫大内再次成了血洗的修罗场。
从前,哪怕太子步步紧逼,段景忱也只是想着全身而退,未曾真的有心做什么帝王,可现在,他改主意了,他要那皇位,要他心爱之人活,要不顺他意的人死。
杀兄弑父,如果这是生在帝王家一定要走的路,那他不回头了。
杀红了眼,刀刃砍在身上他不觉痛,可望向殿中那破碎人影时,却心如刀绞。
小棠,别怕,别怕。
可仅凭他一人之力,又如何救得了他,身上已有多处受伤,体力不支,再一刀砍过来,他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数十把长刀齐刷刷将他镇压,他动弹不得,目光穿过周身士兵,他再次望向太和殿里的人影。
同生同死,也算是做过一世夫妻了。
皇上再不愿多看一眼这个让他失望的孩儿,当真是疯魔了,这世间谁是真心为他好的竟都不知了,合上双眼,幽幽下令:“杀吧。”
压在身上的长刀抬起再刺下,而这时,忽听到小皇子声嘶力竭的大喊,刺耳惊恐,回荡在暗夜的皇城中。
众人回头,只见皇上从龙椅跌落,惊恐的双眼布满异样的血红,皮肤上的血脉诡异突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中蠕动。
已被软禁的兰贵妃不知是怎么出来的,手中捻动着佛珠,满目悲悯,“夫妻一场,我本想留你半条性命,你却如此狠心,连我们的皇儿都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