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很多时间做事。
眼看着蒋校长的新婚大典五天后即将举行,考虑再三的安毅终于打定主意不亲自赶赴上海参加,一来的确是抽不出时间,二来这种锦上添花的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蒋校长如今紧锣密鼓地准备复职,身边围绕着全国数以百计的风云人物和军界将领,就连反骨的何应钦也向全国通电支持蒋总司令复职了,其他各军统帅更不要说早已趋之若鹜。
安毅心知肚明,哪怕自己亲自赶过去,最多也就是喝杯酒和蒋介石见个面,诉苦完再阐述一下自己的态度,然后就会被数百师兄弟缠住不放,没有个三五天时间,根本就不可能赶回来,而这三五天时间加上一来一回的时间对于此刻的安毅而言是多么宝贵,有多少事需要他亲力亲为啊!
不去可以,但绝对不能没有贺礼,别的关系暂且免谈,作为个学生兼曾经的忠诚部下,怎么也得有所表示才对。想破脑袋的安毅最后决定送去一整套有别于所有人的礼物,此次蒋校长和宋家联姻,和大财阀孔祥熙成为连襟,不缺钱也不缺古董古玩名车豪宅,所以送钱送牌匾这种俗套就自动被他过滤了。
拿定主意的安毅每天都抽出时间赶到城西南三面临水的密林里,与越来越牛气的麾下爱将、军械厂首席武器制造专家小胡子泡在一起,以精益求精的精神和追求至善至美的态度,对几支正在生产加工的仿制和改良枪械进行艺术品般的精雕细琢,还得抽空前往军服厂察看特别订制的全套新式服装的生产情况,就连帽子上青天白日徽章的刺绣精度,他都一丝不苟细细检查。
这天,安毅在军服厂厂长谢予卿的陪同下刚刚走出工厂大门,侍卫长林耀东上来低声报告:
“驻守高安的守备四团石团长和莫团副前来拜访,此刻正在士官基地的办公室喝茶等候。”
“他们怎么会来这儿?莫不是戆西那边有什么变故?”安毅心里一动,连忙向谢厂长告别,迅速赶回基地,一进门就伸出双手迎向站起来的两位老朋友:“石大哥、莫大哥,真的是你们!欢迎,欢迎,两位老哥让小弟好等啊!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来小弟这儿坐坐,实在太见外了!上次赵掌柜那事小弟尚未向两位老哥致谢呢!”
“将军客气了、客气了!将军送去的一整车物资和两百箱香烟让属下和官兵们无比感动,再加上以前的救命之恩,石某惭愧啊!”
满腮针状胡子的石珍见安毅如此平和近人,原本略显严肃的神色不由一松,当即激动地握着安毅的手连声致谢,团副莫荣高敬了个礼,也笑容满面地伸出双手。
安毅握住莫荣高的双手不高兴了:“两位老哥,要是不见外就喊我一声小弟,要是见外你们干脆喊我一声安老板算了,现在这样称呼算是什么事儿啊?”
石珍和莫荣高一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立马改口亲热地高喊贤弟,安毅二话不说大声吩咐备车前往老韩头的川菜馆,走到门口看到石珍两个带来的一个排随从,立即吩咐林耀东把弟兄们一起领到川菜馆去好好喝一杯,同时叫陈勉给胡子和最近总泡在药厂里面的沈凤道去个电话一起出来喝酒。
一群人到达酒楼,老韩头已经迎了出来,安毅介绍完毕问老韩头会不会做贵州菜?老韩头拍拍越来越厚的胸膛说小事一桩,各位老大请先上楼小坐,用不着一碗茶的功夫就会陆续上菜,上上下下的满腔热情,顿时把石珍和莫荣高两个落难弟兄感动得不行。
三杯酒下肚,沈凤道和胡子急匆匆赶来,大家寒暄一番再次举杯,菜没吃一口几两酒便下了肚,耿直的石珍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反复致谢。
安毅给两位老哥每人夹上一块麻辣烧鱼,示意大家随意,自己也不客气地大吃起来,才动了几筷看到石珍和莫荣高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毅不由放下筷子,连忙问道:“两位老哥心里定是有事,如果觉得小弟能帮点儿什么忙尽管开口,否则这餐饭吃得不舒服。”
石珍尴尬一笑,与莫荣高相视一眼,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说出实情:
“不瞒贤弟和各位,老哥如今的确是碰到难题了,由于我军数月来实力大增,新组建的三师六团很快就要进驻上高,眼见着老哥的守备四团就要调回南昌西大营重新训练编整,我团上下接到命令忧心忡忡啊!
各位和益公以及我三个军的军长、师长都是好朋友,肯定都知道如今第五路军只剩下老哥我这一个由贵州家乡弟兄组成的守备团,被拆散是迟早的事,可要是真被分散打入其他各部,我们唯有的一点儿乡情从此就没了,虽然益公和各级长官待我们都不薄,从不缺军饷不缺吃喝照应,可是……唉!老哥我是心乱如麻啊!”
安毅沉思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石大哥和莫大哥是否要小弟帮忙出面说说情?或者是不整编分拆保留所部完整建制,或者是干脆不让三师六团去上高挤占你们的地盘……”
莫荣高连忙摇头:“不不!感谢贤弟的好意,我们知道只要你出马,益公那边不会不答应,可哪怕队伍仍然保存下来不分开,更甚者保留眼下的驻地,但我们这心里依然不好受啊!此处山好水好,怎么有自己的家乡好?
实不相瞒,我部上下离家日久,军心浮动,全团两千弟兄都想家了。”
安毅看看含笑不语的沈凤道和胡家林,转向石珍与莫荣高,惊讶地问道:“莫非两位老哥和四团弟兄们是想开回老家贵州另谋发展?”
石珍双颊一红,歉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话我们不好意思说出口,可心里却真是这意思,只是……只是我们不敢贸然向军座和益公开口啊!军座、益公和其他长官对我们这帮没爹没妈的黔军弟兄可谓仁至义尽义薄云天了,我们却要穿着他们给的衣服扛着他们给的枪回家,这这……实在开不了口啊!可是不开口队伍眼见着就要散伙了,我这心里着实为难呐……”
安毅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得失,想到目前贵州的局势心里不由一动,连忙示意两人别急,吩咐沈凤道和胡子陪两位老哥喝几杯,告了个歉走下楼进入柜台,拿起电话直拨朱培德的家,恰好朱培德正在家里,安毅便把这一情况向朱培德如实汇报。
心地宽厚的朱培德沉默片刻,长叹一声,委托安毅告诉石珍:何去何从随其所愿!
安毅连忙低声安慰朱培德,并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认为让石珍他们回去实是利大于弊,石珍和莫荣高都不是迂腐之人,说不定回去之后能称霸一方也未可知,毕竟如今贵州王周西成正在和云南的龙云打得不可开交,石珍、莫荣高本是黔西毕节县人,那地方连接川滇两省而且是不少名贵药材和鸦片的主产区,如果两人命大逐步发展,或许今后能互通有无成为个助力。
朱培德仔细想想也认为安毅言之有理,两千人离开对他麾下军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反而能消除不安定因素,自己如今兵强马壮,已经不在乎这支人马了,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还能博得个美名,于是愉快地答应下来,并大方地表示这个月的军饷提前发,让他们有些路费,至于轻武器和弹药随他们带走算了。
安毅会心一笑与朱培德道别,放下电话上楼就把好消息告诉了石珍和莫荣高。
石珍和莫荣高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快这么完美,感动得两眼含泪,齐齐站起来对着安毅抱拳鞠躬。
安毅连忙一把拦住,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两人按回座位上去,按住石珍伸向酒瓶子的手,低声询问两人是否现在就赶去南昌城向朱培德当面致谢?
两人恍然大悟,立刻站了起来,安毅让陈勉开车将两人送进城,拜见完朱培德立刻回来继续喝酒,还说要在两位老哥离开前送上份薄礼以表心意,几句话就把本就感动得不行的石珍、莫荣高说得几乎掉泪。
安毅和弟兄们将两人送上车回到楼上,沈凤道笑看安毅低声问道:“你一定是有所打算了,说来听听吧?”
安毅点点头:“上个月,黔滇大战中一直占据上风的周西成攻到曲靖逼向昆明突然被打败,本来反叛龙云归附周西成的两个滇军将领再次投靠了龙云,致使周西成惨败而归,周西成怒火万丈,回来就把自己的警卫营长顾长武连同一家老小二十七口全杀了,这事《申报》上有登,想必大家都知道。
我分析周西成如此没有气量,肯定会让麾下官兵人人自危离心离德,本来被他打得躲进深山里的各方势力必然会群起而攻之,贵州局势将会再次走向四分五裂,而这个时候石珍和莫荣高两位大哥带着人马回去,很可能在这乱世之中谋得一席之地,只要能获得些必要的支持,或许能独霸一方慢慢壮大起来。因此,这个顺水人情咱们为何不做?成了对咱们有益,不成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