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着我,沉沉地说:“你没有资格提她——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所以你自己也不敢想起?所以你就这样将自己封闭?你这样做,身在九泉下的她,能够安心吗!”
“住口!”他皱着眉说,“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难道你真的这么铁石心肠?”
“你错了,我早就已经没有了心!”
“医者仁心,你却不肯救助世人!”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在自己的怀中死去,我却无能救她。连自己的爱人都保不住,我又怎么可能再去医治别人!”
“你病了!需要治疗的是你自己!”
“你说的没错,医者能够医好别人的身体,却医不好自己的心!”
“我只请你救救他……”
“那你告诉我,谁能够来救我!”他突然转过身,俊朗的脸上,极度的扭曲着。他一把抓住我的肩,痛苦地说,“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忘记过去!我该怎样忘记她在我的怀中死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忍心再说下去。
他也怔怔地看着我,像是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痛苦。
半晌之后,他终于无力地放开我,苦笑着说:“你走吧!我早就已经救不了任何人!”
“我可以等!等你清醒的那一天!”我坚定地说道,“我相信,皓泽也一定愿意跟我一起等下去!他一定可以坚持到那一天!”
“不要再说你们的爱情,不要再用你们的爱情来逼迫我!”
他冷冷地说着,转身走进了竹屋。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即使是死在这里,我也要用我的死来唤醒他!我不奢求能够打动他,我只希望,我的死能够换得皓泽的生。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
雨水散在我的发上,脸上,身上,模糊着我的视线,也侵蚀着我的意识。
雨骤然大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身上,冷却着我的身体。
头越来越晕,可是我依然任性着不肯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我感到天上的雨似乎停了。
回过脸一看,原来是衣韵打着伞站在我旁边。
她伸出一只手搀扶着我说:“云姑娘,快回去!你的伤还没有好,这样下去,你会落下病根的!”
我摇了摇头说:“衣韵姐姐,不要管我。”
“你这样做,师兄也仍然是不会答应的!以前也有很多人跪在这里,可是,最终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我没有跪,我只是站着。现代独立自尊的女性,从来都不会用这种方法去哀求别人。即使是关乎生死,我也无法作出让步。皓泽那么高傲的人,也一定不允许他的女人向别人低头。我是他的女人,我必须保存这最后的尊严!
见我一动不动,衣韵焦急地说:“云姑娘,快跟我回去!”
“衣韵姐姐,我知道这样做毫无用处,可是,我不能放弃!即使真的就这样死去,我也毫无悔怨。只请你……一定要将我跟皓泽葬在一起……然后送回北宫府……那里是他的家……我一直等着他正式地将我带回去……可是……没想到……我们竟然只有这样才可以相伴着回去……”
“云姑娘!不要说傻话了!你能够活下来,是一种幸运,你怎么能够就这样放弃!你这样对得起北宫公子吗!你告诉过我,要学着忘记过去,要学着重新开始,可是,你自己怎么这样的倔强!”
“衣韵姐姐……对不起……那是我骗你的……其实我自己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忘记……那样美丽的爱情……已经融入了生命之中……只有一种可能将它忘记……那就是生命停止的那一天……”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和着雨水,是那样的苦涩。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也流出了眼泪。她怅然地说:“云姑娘,我们何苦这样欺骗自己……”
我摇了摇头,没有力气再去说什么。
她握住我的手,坚定地说道:“云姑娘,我陪着你!”
我不忍心她陪着我一起淋雨,可是,我全身无力,头晕欲坠,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雨水越来越狂暴,小伞也在风雨中摇摇坠坠,似乎要被撕毁。
夜幕深沉,我们却谁也没有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老伯跑过来说:“衣韵姑娘,有病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