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纵一直没有接电话,余霆已经从向姗那里了解到了案情的基本情况,温遥的尸体还未找到,暂时无法预估他的死亡时间,现在排查的范围很大,隔壁街道办的监控拍下的画面也暂时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裴慎本人,即便老楼居民众口一词指控裴慎有杀害温遥的动机,但仅凭这些是不满足抓捕条件的,为什么市局要拘押裴慎?
其实黎纵也觉得拘押的证据不够充分,但以裴慎现在的状态,被警察看着更好一些,裴慎这个人爱憎分明,万一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伤害居民、伤害自己事态就更严重了。
“余师兄鱼炸糊了。”
余霆盯着翻滚的油锅出神,小蔡在一旁切菜闻着味儿不对,使劲儿吸了两口空气中的焦味,转头一看,余霆拿着铲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油锅里那条黑漆漆的鱼,注意力早就飞到外太空去了。
余霆赶紧关火,把抽油烟机开打了两个单位,看着焦黑的鱼皱了皱眉:“不能吃了,我出去重新买一条。”
余霆说着开始解围裙,小蔡随便冲了一下手:“还是我去买吧,我脚程快。”
“等等。”
小蔡跑到门口又折回来。
“把这包垃圾随便带下去吧,在买瓶料酒,你把……”余霆还想提醒他把围裙先解下来,结果话没说完人先跑了。
客厅的落地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余霆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多了。
黎纵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这个点也该到家了,余霆本想着黎纵回来就能赶上晚饭,这下看来是得多等会儿了。
菜市场距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余霆把其他的配菜处理了一下就回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他今天复查的报告,白色塑料袋里只有一张CT片,其他的纸质材料已经扔在了医院门口的垃圾箱里。
他已经想好怎么跟黎纵说了,就说自己康复得还不错吧,黎纵最近的烦心事挺多的,就不要再这个时候在给他添堵了。
手机在卧室里响起,余霆走回卧室接电话,来电隐藏了号码。
余霆犹豫了一阵还是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无人应答。
余霆看了一眼屏幕,确定电话仍然处于接通状态:“请问哪位?”
仍然没有应答。
大概是打错了吧。平时会给余霆打电话的不是黎纵就是小蔡,其他人也很少会联系他,就算他是市局的一份子,但大部分时候是没有人找他聊工作的,毕竟他的身份和处境都很有争议,大家都会刻意提防他不会主动走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太上皇”的头衔,黎纵是“暴君”,他的等级还在黎纵之上。
就在余霆正准挂机的时候,漫长的空白音中突然出现了“叮”的一声,与房间外微波炉的提示音重合。
余霆的手猛地顿住,微波炉的声音从客厅外面传来,也从听筒里传来,旋即对面的通话切断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连轻快的空气分子都猛然间沉寂下去。
余霆往房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他许久未碰过的蝴蝶刀闪身出了房间,疾步穿过左侧的走廊推开玻璃门上了露天阳台。
阳台大约30个平方,地板是实木材质,黎纵在这里中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长年都有专人上门打理,初夏季节绿格蔷薇正舒展枝丫迎接即将到来的花期,在翡翠兰的花架后面就是配电箱。
余霆切断电源,站在了花架和墙壁的死角里,蝴蝶刀流畅地围绕大拇指转了一圈展开刀刃。
风吹过,城市的霓虹从遥远的夜色里照过来,花叶摩挲出细碎的声响,周遭的每一丝声响都在余霆的神经里无限放大。
他死死地盯着阳台入口,等待着和他一样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窥探者。
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那种急速迫近的危机感让余霆血液里沉淀的野性在一瞬间苏醒,熟悉的杀意从心底涌出,他将刀换到左手,柔软的指腹刮过森寒的刀刃,看着阳台阶梯的黑影一点点朝门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