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听说牙买加的烧烤酱烤制的肉,味道不错,是那种吗?”齐优眨了眨眼睛问道。
“不是诶,就是一般的烤肉,但是洒了调料粉,也算入味了。”爱丽丝想了想,又说道:“好像往西边走过去有一家烧烤店,里面的烤鸡肉,烤猪肉,就是你说的那样的。”
“西边?”齐优往西方眯了眯眼睛,果然见到了树影之后,一家挂着“dhkpt”的烧烤店,便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那边好了。
“啊?你们真要去啊?”爱丽丝其实也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她还是觉得和大家一起烤肉吃比较有意思,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太勉强这位洛斯奇小姐,便又补充道:“那你们小心一些,海滩西边现在几乎是没人的。何野同学,你也要一起去吗?”
“自然。”何野清清淡淡地说着,素来僵硬的唇角,也挂上了柔和的浅笑,他看着齐优那小兴奋的模样,眼眸不自觉便染上了宠溺的色彩。
爱丽丝看着渐渐走远的三人,她突然想,这何野来圣德就学,莫不就是为了洛斯奇小姐吧?人就是这样,一个想法不出现还好,一旦出现,人们便往往会想方设法地找出这个想法可行的证据来。而此时,爱丽丝就看着三人的背影,越琢磨就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海上的秋阳总是带着丝丝静美,在染色的晚霞云间,缓缓绽放着最后的余晖,照耀着海滩边,那深深浅浅,稀稀落落的脚印,直到完全沉入海中,留下了深邃的夜幕。
瑞克斯先行一步去了烧烤店,这样子齐优和何野慢慢走到的时候,就正好可以吃到美味的烤肉了。
“我还不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齐优弯腰捡起一块粉蛤,仔细看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病。”何野终究是没有想要去命不久矣来博取齐优的同情,那样的爱情并不是他要的,即使是单方面地爱着一个人,他也觉得完满,他并不需要齐优也爱他。
齐优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举着粉蛤,看着何野一会儿,然后蹙眉问道:“我们,是不是一起来过海边?我记得好像也捡过这样的贝壳。”
齐优的眼睛太清亮,带着那样美好的纯真,似乎只要被她就这样的水眸看上一眼,就能让人觉得,即使下一刻是世界末日,都能满足地去面对。何野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缓缓地点了点头,复又低头看着那粉蛤,弯了唇角:“那是齐桀,也就是你的二子,参加华夏国首长大选的日子,我们不约而同去了海边。”
何野讲完,却发现齐优没了声音,心一下子慌乱了跳动了起来,他呼吸急促地抬起头来,见齐优就在自己不远处继续捡着贝壳,他才伸出了骨节分明的削瘦手指,轻抚胸口,给自己缓气。
“何野!”齐优转过头,却张口,自然地说出了华夏语言,她举起手中好几个漂亮的贝壳,高高地甩动着,喊道:“这里!好多漂亮的贝壳!”
何野努力地呼吸了几口气后,笑着走了过去,“是啊,好多。”
“喜欢吗?送给你!”齐优觉得何野刚刚说话的时候,看着粉蛤的样子非常专注,便误以为他是爱极了贝壳,便跑去捡了,她打心底希望这个小男人能够快乐一些。
只是此刻的她不知道,他爱极的,却是她这个人。
何野看着齐优闪亮的眼眸,再低眸看着那大大小小的,各有各的美态的贝壳,以及那一双柔嫩雪白的小手,竟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他伸手接过了那些贝壳,抱在怀里,就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齐优见何野果然很喜欢这些贝壳,就高兴地转身往前走,“何野走吧,瑞克斯在等我们呢!”
“……好。”何野看着齐优慢慢走远,只是这一次,好可惜,他似乎再也跟不上她的脚步了,胸口的钝痛更加强烈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脆弱,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可他的唇角却依然坚持地弯着,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他不希望齐优回头,不想她见到自己死去的模样。
而走在前面的齐优,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她不敢回头,从第一眼见到何野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活不长了,他的生命气息已经接近尾声,即使是她倾尽全力,也不能将他变成血族,让他与自己同在了。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她才脑子一声轰鸣,然后瞪着双眼,紧紧握着双拳,僵硬地转过了身体。
何野没能支持住,就这样直直地向后倒去,微长的秀发在晚风中飘礻扬起来,在海平面的背景上,滑过生命最后的痕迹。他看着停下脚步的齐优,努力地睁着双眼,想最后再看一看齐优的容颜,虽然,这个愿望与先前的,是矛盾的,可是两者又同样强烈。
齐优僵直着双腿,走到了已经倒下的何野身边,她亲眼见到这个男人看着自己,然后满怀安心地闭上了眼眸,她看着洒落一地的贝壳,忽而落下了泪来,奔涌而出的泪水从脸颊滑下,颗颗不断地打在了白色的沙滩上。
她蹲下了身体,然后拿出了何野紧紧握住手里的那一颗粉蛤,“你喜爱的,也许不是它,而是我,对不对。”这一刻,她竟然明白了何野眼中的感情,她好似不再是那个不知情滋味的孩子,这一刻,她好像突然长大了,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也因此,她肯定自己没有爱过这个男人,但对于他爱着她的事实,齐优的心里涌上了淡淡的幸福和浓浓的悲伤。
“悲伤?”齐优捂住自己的胸口,这里很难受,就好像听到母后去世的消息一样,难受得一直掉眼泪,怎样都不肯停下来,“明明我已经不记得了,可为什么你的死,还是让我这样悲伤呢?”
突然,她的脑中一阵刺痛,许许多多的画面像是洪水一般涌入了脑海,让她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一般,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以为这样可以让自己不至于这样疼痛,可又似乎没有任何用处,她只能咬住下唇,忍受着,她甚至在这样的痛楚下,竟然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受到过,比这更厉害的疼痛!
一直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少年终于再也忍不住,慌忙打开了车门,脚下灌注内劲,拔腿就冲向了那有齐优在的白色海滩。
“齐优!”神川天一手忙脚乱地抱住了齐优的身体,看着她那般痛苦的模样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也幸好,他的理智还在,思绪到还清晰,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一把抱起了齐优,跌跌撞撞地奔向了自己的车子,而车中的铃木也忙吩咐司机将车子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