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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段黎没有犹豫,绷住弓弦的手轻轻一松,箭矢刺穿了妇人的脖颈,不见血肉。
鲜血淋漓,泼洒了一地,红如中日。
妇人睁大的瞳孔,分明骇人得很,可是她的内心没有波澜,这不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在更早之前,杀戮如烈火灼烧着可达境内的时候。
大东北峰军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可达部的守卫军们却将手中的枪械弃之如履,战马长鸣,在无数悲戚的目光下,呼啸离去。
哀嚎声如歌乐一般奏响,白雪皑皑的营帐被鹅毛般飞溅的鲜血染红,血红的晚霞闪过寒光,刀剑落下,沉寂替代了悲鸣,星火跳动,照映在不瞑的脸上。
铁骑踏入营中,挥舞着手中银刃,人们如同稻草般被割裂,木桩碎裂,篝火倒地,火苗飞溅,落在草地上,帐上,迅速蔓延开来。
丫头就是趁那时亲手将刀刃捅进了害死阿姐祸首的血肉里。
北牧从不是她的归属,养育她长大的是一个大东女子,她恨,恨她的父亲在她六岁时将她遗弃,她恨,恨唯一爱她的阿姐惨死,她恨,恨那些将士不战而退,再一次视人命如弃子。
“做得好。”段玉笙松开了段黎的手,听着她粗重地呼吸,在她耳边低语,“今天死的应当是两个人,一个她,一个北牧的你。”
“从今往日,只有王府的段黎。”
他将弓紧紧地扣在了段黎的手中,“这里的人都和你没有关系,听明白了么?”
“是。”段黎点头,碎发贴合额头,露出锋锐的眉眼。
“世子!”先前的老农慌张地赶了过来,看着地上倒着的人吓得惊魂失色。
他声音发着抖,绕着段玉笙转了几圈,“您……您没事吧?”
“无碍,不过一场行刺罢了。”段玉笙轻描淡写地说,“以后管好下面的人,把这里清理干净,别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是。”老农一阵后怕。
“阿黎,我们走了!”段玉笙一掀衣袍。
“是。”段黎抬起头,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余晖洋洋洒洒的落在段玉笙的身上。
她想,她现在算有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