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严令凤姐查出元凶,并且要重新整治下人,更派了更多奴才守卫大观园的安全。
贾环从彩霞那里听到消息时,只觉手脚冰凉。
彩霞见贾环如此,心中更慌张了。那日,贾环将赵姨娘的一些首饰偷出去的时候,彩霞其实也看见了。她虽然慌张,但后来赵姨娘问起时,还是尽力帮贾环隐瞒,这样才让赵姨娘同样丢失首饰的事情并没有被赵姨娘察觉,更加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而凤姐一贯精明狠厉,以前也有一些小丫鬟手脚不干净,但很快便被她查了出来赶了出去。若到时候凤姐查出赵姨娘这边也同样失窃,难免不把注意力集中到贾环身上。
而眼前情形虽然让彩霞怀疑贾环与李纨首饰失窃的事也脱不了干系,只是见眼前贾环此刻焦躁的神情,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贾环并没有在屋里坐多久,就快步往外走去。
此时,贾兰还在学堂里上学,贾环等不及,便快步去了学堂。
赶到学堂的时候,贾兰正埋首认真看着桌上一卷书集,还不时用笔圈点着什么。旁边有说笑的,更有嬉笑打闹的。世家子弟,多半这样玩世不恭,不肯在学习上认真。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极好的家世,不怎么努力也能过得顺畅。只是贾兰从小便学习认真,此时决定参加科举,更是异常刻苦。
贾环穿过学堂,几人嬉笑着要和贾环打招呼,只是见贾环脸色实在可怕,便又停声只直直看着贾环。
贾环停在贾兰面前,声音冰冷,“跟我出去。”
贾兰闻言,抬头发现是贾环,立刻露出欣喜的神情,“你来了——”
还没说完,他的手腕便被贾环拽住,而后被拉出了学堂。
贾兰有些莫名,只疑惑地看向贾环,“怎么了?”
“那二千两银票是不是你偷你娘的凤冠和首饰出去当来的?!”
贾兰一怔,继而脸色发白。
贾环只觉得眼前一黑,喃喃道,“真的是这样……”
贾兰咬牙道,“没什么。我娘平时也不喜欢戴首饰,一时半刻发现不了的。”
“什么发现不了。现在事情已经闹到老太太那去了。”贾环攥紧了拳头,“现在凤姐已经在查这件事了。查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你知不知道?”
贾兰脸色苍白,片刻之后又努力笑道,“没关系,我跟我娘说是我一时贪玩,她虽然生气,但也不会怎么样的。”
贾环道,“然后呢,你娘要怎么跟老太太说?知道你现在就开始偷你娘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老爷太太会怎么看你。”
贾兰笑容很勉强,“没关系的。就算捅出来,最多也不过挨老爷一顿打。”
“什么叫最多。你没见老爷上次把宝玉打成什么样子。那时候还有太太和老太太求情,到时候又有谁给你求情?”
“没关系的。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参加科举了,老爷就算看在让我科举的份上,也不会那么急着惩处我。而且事情还不一定能查出来。”
贾环沉默着凝视贾兰。贾兰虽然脸色苍白,只是眸中的光芒却沉稳下来。他看了一下正走向课室的夫子,又冲着贾环微微一笑,“我先回去复习功课了。”
贾环攥住贾兰的手腕,“这件事,如果真的查出来,你就说是我教唆你去做的。”
贾兰却只冲贾环一笑,并没有答应贾环,反而快步往课室里走去。
贾环沉默着往外走的时候,心头只觉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而且他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如果那消息是真的也就罢了。如果是假的,那他要怎么办?
只是那消息是从驿站的官员赵信口中所听得,难道那官员也会作假吗?赵信有什么必要在自己面前撒这种谎话。贾环根本和赵信没有过任何交往,更何况,赵信应该根本不知道贾环在外面开过一家米铺。
他就这样静静在路上走着,想要掩盖住心底慌乱,但其实还是一看就知道是失魂落魄。
对面几人谈笑风生走来,贾环也无心去看,只是一个身影停在他面前,而后熟悉的低沉声调传来,“发生了什么事?”
贾环抬头,便看见薛蟠刚毅的面容。那漆黑的眸中正写满了关切。
贾环怔了片刻,这才忙敛起全部心神,“我没事。”他看了一眼一旁说笑的冯紫英等人,又问道,“你们是要去哪里玩吗?”
冯紫英笑道,“对,大家约着去城南新开的一家新园子听戏。听说那花旦唱得实在精妙,环兄弟要不然一起来。”
贾环忙推辞道,“不用了。我还有点事。”
薛蟠皱眉,“你还有什么事?平时你推脱也就算了,今天你可不许编那些有的没得。”语毕,他便强势地揽过贾环的肩,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前走。
贾环无法推辞,只得应允。只是眉头依旧紧皱着。
薛蟠看出他有心事,却并没有立即追问。只是一直带着他往前走。冯紫英等人说说笑笑,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众人到了戏园子,开场前园子里很是热闹。冯紫英等人笑成一片。
贾环与薛蟠坐在身后稍僻静的小包厢里,亦是能感受到那活跃的气氛。
薛蟠问道,“是不是又缺钱?”他从方才就看出贾环心情不悦,知道贾环定不希望这些被他人知晓,但他实在不擅长忍耐,所以一坐下来便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