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面前站定,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微闪的眼眸对视。
“一笔购销?谁也不欠谁?”
“是的,你害死了我姐姐的孩子,我也不再跟你计较了。我们一笔购销,谁也不欠谁。”
魈野弯唇笑了一下,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难道你就不欠我什么吗?”
伶雪心想,她的确没有什么好欠他的,唯一欠的就是情意。
“看来你给忘了,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认为你不欠我什么吗?”
原来是这件事。
伶雪很想跟他说,孩子不是她害死的,孩子的消失,是一个意外。但她说出来了,必定会说出孩子为什么会被流掉的原因。
要是魈野知道了是他无意间害死了孩子,肯定会很受打击吧。还有,她好不容易和他断绝了关系,她不希望两人再有复合的可能。
他们之间的恩怨太多,心结太多,只有离开彼此才能过得好。
挥开魈野的手,伶雪淡淡道:“你别忘了,孩子也是我的。所以,我不欠你什么。”
魈野重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很重,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阴沉。
“你的意思是说,孩子也是你的,所以你就有权力杀死他是不是?!”
“他本来就不该出生!”伶雪忽然就生气了。
魈野听了,却是怒不可解,“他不该出生,所以你就杀死他!伶雪,你好狠的心,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晚上做梦就没有梦见过他吗?你的良心,没有一点不安吗?!我真是错看了你,没想到你是如此心狠的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死!”
心里早就聚集了怨气,此刻他只想全部发泄出来,把心里的痛和心里的恨,一并发泄出来。
伶雪听了心痛不已,她怎么可能舍得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宁愿自己死掉,也不要孩子有半分意外。
她紧紧咬着唇,才不让自己难过地哭出来。
冷眼与魈野对视,她淡淡一笑,“我的心狠?我的心狠,也比不上你的心狠。你若不心狠,怎么会害死我姐姐的孩子?!我倒是想问你,你害死了她的孩子,你晚上不会做恶梦吗,你的良心没有一点不安吗?魈野,是你错在先,一切都是因为才变成今天这样的!才会报应在孩子身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魈野愣住,他盯着她看了良久,忽而冷冷一笑,那笑容透出一抹浓浓的孤凉,看了让人心痛悲切不已。
“你果然是因为这样才不要孩子的是不是?伶雪,我低估了你的狠心。你恨我,大可以报复我,杀死我。可是,你不该杀死他的,你不该杀死他的!”
“嘭——”拳头擦过她的发际,狠狠打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伶雪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后背抵着门,门的震动让她后背生痛。耳朵都差点震聋了,嗡嗡地响,适应了好一会才恢复听觉。
魈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只有寒冷,那是极度失望和绝望后的悲凉,他对她,除了失望和绝望,已经不再有其他感情了。
伶雪怔怔地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
她突然眼眶一红,哇地一声哭出来,泪如雨下。
看到这样的他,她的心好痛。他如此误会她,她的心更痛。
事情不是那样的,她没有心狠地杀死孩子,孩子的死是个意外,不是她害死的,真的不是她害死的。
他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难过,可不可以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她宁愿他恨她,骂她,打她,也不要他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她。她现在才明白,就算他们之间横着千千万万个恩怨,她的心里也是爱他的。
那份爱,已经深入骨髓,不管有多恨,仍旧会爱,爱到无法自拔,再也忘不了的地步了。
如果她可以不爱他,那该多好,就不用在乎他的一言一行,也就不会心痛了。
伶雪的心里是真的很难受,她本是一个不爱哭的人。可是自从知道魈野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她对付姐姐,让姐姐变得一无所有后,姐姐不要她,世界抛弃她,她就变得越来越爱哭。
她除了用泪水宣泄心里的悲伤,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自己好受点。因为太多的悲痛憋在心里,会让她完全崩溃掉的。
眼泪打湿了脸庞,模糊了视线,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一个劲地哭。声音刚开始很大,后来渐渐收住,她紧紧咬着唇,就算没有哭出声音,但眼泪却从来没有少过。
嘀嗒——嘀嗒——
泪水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滩小小的水渍,还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她也不动。不知道哭了多久,魈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再狠狠甩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