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她不曾借着她的身体出现,想必不论是侯府还是温氏,见了她已冰冷的尸身之时,也不会有半分惋惜与愧疚。
他们甚至可能会说,谁让她不自量力,非要这儿么拼命的练舞,不懂自己几斤几两,死了也是自己找的。
感叹一句:“人各有命。”
再流下几滴虚假的眼泪,亦或者……一滴眼泪也没有。
那颗属于原主的心,轻轻颤了颤,紧缩一瞬又倏然放开,痛意,便在那一瞬,蔓延出来。
秦朝久绝美白皙的面庞之上,有一瞬的悲悯与忧伤闪过,转而又恢复了她一贯的清冷神色。
若是以往,她那一丝情绪的变化,自不会被任何人所察觉,可今日,秦观锐不知为何,竟抬眸多看了秦朝久一眼。
也正是那一眼,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眼底深处的痛色。
思绪不过转瞬即逝,秦朝久抬眸望向温亭:“娘,您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错了?”
温亭信誓旦旦道:“这还用想吗?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就是你惹你姐姐不开心了,你就是嫉妒你姐姐从小能在侯府长大,而你却只能跟着我在乡下长大。”
跟着温亭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儿子程强,也就是秦朝久的哥哥。
程强个子很高,身材消瘦,站在那里犹如一个竹竿子一般。
程强瞪了瞪他的眯缝眼,对温亭道:“娘您跟她废什么话,就让她给我妹妹道歉,我妹妹金枝玉叶的,怎么能让她欺负了。”
“你赶紧跪下来给我的静汐道歉!”
温亭说着,便要亲自动手按着秦朝久往下跪。
秦朝久眸色凛然,轻喝一声:“你们敢!莫要忘了,这里是侯府,不是程家村。”
温亭上前抓人的手当即顿了一下。
是了,尽管秦朝在侯府不受宠,可如今的她也是有亲生爹娘的人了,更是侯府的二小姐。
程强却在一旁冷笑起来:“我看你才是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怎么,你现在当了侯府的二小姐,就敢对娘这么说话了?我今天就打你了,我倒要看看,谁会替你这个小贱人出头!”
程强说着,脸上便露出狠色,抬手扬起巴掌便朝着秦朝久去了。
眼看着程强动手,一旁的秦观铭与秦静汐却纹丝未动。
倒是秦观锐忍不住,上前拦住了程强,他压低了声音,怒喝一声:“这事儿不是秦朝久的错!”
“不是她的错,她也该打!”
程强叫嚣着又要去打秦朝久,但碍于秦观锐就拦在他面前,他也不敢推搡,就只能大声嚷嚷:“你看看她现在那眼神,清高得很,已经不将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不揍她,她就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
秦观锐惩治了两个下人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白婉的耳朵里。
白婉不问缘由,直接下令保住了梅枝,并匆匆朝着喜雪院来了。
远远地就听见了程强大喊大叫的声音,白婉不由蹙起眉头。
从将秦朝久接回来府中之后,温亭和程强母子二人便也被他们安排到了侯府的一个别院居住。
今日,不知好好的,他们怎么过来了,还来了静汐的院子,这让白婉心底生出一股不悦来。
“静汐,发生什么了,怎么好好地,还把梅枝处置了?”白婉走来,第一时间便走到秦静汐的身旁,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
秦静汐沾染着泪珠的睫羽轻轻抬起,往秦朝久的方向看了一眼,似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扭头,便扑进了白婉的怀里痛哭起来。
她未说一字,却好似说了无数。
一股怒火瞬间从白婉的心底生出,她满眼失望地扫向秦朝久,质问出声:“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宫宴上你大出风头,皇后娘娘的赏赐你也领了,大院子你也住上了,沈将军府的帖子都已经送到了你的手上,你该满意了吧?怎么还要将你姐姐的贴身丫头也赶出门去?秦朝久,你莫不是要全家人都厌恶你,你才满意吗?!”
面对白婉的声声质问,看着她一脸的失望,秦朝久反而表现得极为平静。
白婉的偏心,她早已见识过了。
秦朝久绯唇轻启,声音冷冷清清,落地有声。
她缓缓开口,问道:“母亲,您说得这些,本不就是我该得的吗?”
怎么到了白婉的嘴里,反倒是成了他们对她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