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保尔说,“但是我的拉丁文程度不高,不能准确地译出来。你是要我找神学院的人看看么?”
“当然!”凯思说,“珍妮弗不是在信里告诉你了么?”
“她也许说过,”保尔想笑。坦率地讲,他不觉得嫂子这个玩笑有什么好玩,“但是我还没把她的信凑出来呢。凯思,请告诉我,嫂子什么时候迷上了拼字游戏的?”
凯思踌躇一了会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是她的信?”保尔回答,“我从信封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笔迹,回函地址也是你的——夕照溪胡同七百一十二号。但是里面的信却撕成了小得难以相信的碎片。她给你看过么?”
“没有,”凯思回答,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她只问过我同不同意请你来纽卡塞玩一两天。”
“我拆开信的时候,”保尔继续回答,“你那写着拉丁铭文的纸里夹着一大堆蓝色小纸片。那信我已拼出了大部分,但是有几处掉了。我到你那儿去是不成问题的——我很高兴去。”
凯思不明白珍妮弗为什么要那么做:“总之,我们很希望你来吃晚饭——明天晚上,或是星期三——在我们那儿睡。”
“啧!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凯思听出他弟弟的失望的口气,“我明天晚上有安排,要去参加排练一次婚礼。星期三晚上又要到医院去看望病人。能不能摆在下周,或者索性再下周?”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五月七日,下周星期一,不过你想什么时候来就来吧。但是,你能不能给我翻译一下那拉丁文句子?”
“没问题,”保尔说,“惠特尼·辛克莱教授的拉丁文能横流倒背。如果我明天早上把这纸条给他看,说不定他当场就能念出来。我什么时候给你回电话?”
“明天,好吧?十二点半,”凯思说,“如果你明天一定来电话,我午饭时就留在家里。”
“好极了!”保尔说,“那时候我也可以把日程安排好,确定什么时候来看你了。”
珍妮弗从商店回来,又去买了菜。在她终于开车到达夕照溪胡同666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不过因为实行的是夏令时间,太阳仍然很高。
大卫在门口等着她,手里拿着支票簿:“告诉我,”他说,“我一共该付你多少钱?油漆工和贴墙纸?”
“一个钱也不付,”珍妮弗说,“我一直是把帐单送到汤姆·格林那儿的。由他或是冠斯特给我钱,然后由我按发货票付款。我们搞室内装饰的人的佣金就是这样得到的。”
“但是凯思告诉我——”
“好了,”珍妮弗笑了,“凯思不知道这类事的手续。”
大卫几乎带着儿童式的急切想让她看看他卧室的新面目。她也认为那卧室的确漂亮。两人下了楼。楼下什么家具也没有,但是大卫在作餐室的小凹间的硬木地板上铺了一张东方地毯。他让珍妮弗坐在地毯上,自己走进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和一瓶开好了的白酒回来。
珍妮弗觉得这样倒很有些野餐风味,小凹间餐室真是别具一格!墙壁漆成了浅灰蓝色。
大卫跟她碰杯,那酒比她昨晚和凯思喝的要香醇多了。她隔着地毯望着大卫,发现他离开城市后似乎年轻了好几岁——而且比起过去更是夫法描述的漂亮。
时间飞快地过去,两人随意谈着,不知不觉一瓶酒已经喝光。外面,太阳已渐渐西斜。
珍妮弗一看表才发现已经差不多六点了。凯思通常是五点三十分回家。于是她说:“我得去做晚饭了。”她说着站起身来。
“这么快么,”大卫问,“你不能等到七点半么?那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珍妮弗摇摇头,她不明白太阳落山有什么重要:凯思任何时候都可能回家,我不愿意让他发现我在这儿。我现在这样他已经够妒忌的了!
“但是除非你亲自看到,你很难相信这温室窗户的那种景象!”大卫说,“这些窗户被落日照得一片通红透亮。玻璃上蚀刻的人物也好象自己能发出光采。”他说完向珍妮弗笑了笑,“你一定不肯再待一会儿了么?”
“不能再呆了,”她弯下身子拿起空酒杯,“你把两株无花果树放进暖房里了么?我们看看去。”
大卫引她进了大厅。楼梯间下的两扇滑动门大开着,他侧身到一边让珍妮弗先进去。
太阳直射进铅条镶嵌的玻璃窗,她举起一只手遮住光。大卫已经把两盆树放在窗的两旁。树上有几片叶子碰到了六角形玻璃。
“你说得对,”珍妮弗说,“这儿摆两盆两就够多的了。但是不要忘了浇水。”
“不会忘的,”大卫说,“太阳射进窗户,这里的确很热——除非把门敞开。”
珍妮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棵无花果树给空气增添了一种新鲜的、泥土的气息。这间小小的六角形屋子有一种令人愉快的超脱人世之感。
她看了看大卫,看到阳光透过他的头发,把它化作了金色。刀又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角点一刻了。
“我非回家不可了,”她嘴里说着,但她心里仍然恋恋不舍离开。
大卫站到一边让她走进大厅:“我真要感谢你的整个工作。”他说着捏了捏她的手。
她转过身来又看了看他:“我明天再来看看,怎么样?或者你跑完步也可以再来喝杯咖啡。”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兼而有之呢?”大卫问。
珍妮弗强迫自己往大门口走去:“谢谢你的酒,”她努力抑制激动,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和满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