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你,奴良鲤伴。”
奴良鲤伴大笑,“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吧——陆生!”
刀与刀刃交接,两张相似的面容相对,他们的视线紧紧碰撞在一起。
一张满含冷意,一张肆意张狂。
鲤伴微微勾起唇角,探究的注视着那双与他几乎紧贴在一起的赤红色眼眸,那双眼眸的主人同样不甘示弱的瞪回去,满满都是发现对方不专注而越加升起的怒意。
鲤伴笑容扩大,握在刀柄靠后的那只手腕用力,刀身反转,两者刀锋想接互相较力的状态被这一小动作改变,陆生的刀被巧劲调开,陆生立刻转换姿势,顺着被拨开的趋势斜斜挑起,锋利的刀尖从鲤伴侧胸划过,在他的左前襟留下一道狭长的刀痕。
陆生见虽然刺破了衣服,但依旧没有伤到他,撇嘴“嘁”了一声。
鲤伴见状大怒,粗声嚷嚷:“‘嘁’是什么意思啊!?你这小子,你脸上的可惜也太明显了点吧?就算心里想也不要这样光明正大的表现在脸上给我看啊!!难道没有伤到我你很遗憾吗?啊?!”
陆生一刀劈过去,也怒道:“都说了我要杀你,你这混蛋,给我好好听人说话啊!自大狂!”
“哈——?”鲤伴挡住陆生的刀,拉长声音,歪过头从遮挡视线的武器一边盯着陆生,一脸仿佛听错了一样的自我怀疑,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自大狂’,你究竟给我起了多少个难听的外号?给我好好的尊重父亲大人啊!!”
陆生每次的攻击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接下来,没有经过许多妖怪间的生死战斗的他还是太过稚嫩了,一直被压制他心里越发憋屈,又听到对面的家伙的话,陆生的怒意猛地冲上头顶,颈部和整个头都像爆炸了一样“砰”的一下通红,他粗着脖子大喊道:“什么父亲大人!早早就死掉的家伙没有这个资格!!”
陆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无处发泄的怒气在他胸腔激荡乱窜,心脏也以一个不正常的节奏跳的飞快,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此时他本来应该是怒气冲头才对,但他喊出那句话后猛地突然有点迷茫,一脸狰狞怒意的就在那里站着愣住了。
他是谁?
他在哪?
他要干什么??
陆生脑子里飞快被这三个问号来回刷屏。
在他怔愣的时候他手下忽然一松,原本被奴良鲤伴挡住的刀顺势向下,陆生有些搞不清楚,但心中下意识的感觉不对,收力来不及了,在陆生下意识的挽救下落下的位置稍稍偏转。
随着一声闷哼,手心传来刀刃刺入血肉的贯穿感,温热的鲜血飞溅在近距离的陆生神情空白的脸上。
……
……什么……?
陆生脑子一片空白……
血……
那个人的血……
他眼前满眼的红仿佛遮天蔽日,过于庞大的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连眼前的景象都有些看不清了……
黑色……红色……
是红色……血……
他握着刀,是他……
是他亲手杀了那个人……
……不对……不是……不是他……
他此刻一定是狼狈极了,他任由溅在他脸上的血蔓延留下,沿着他的脸颊,从长长的银发上,流过那双空洞的赤瞳,到鼻梁上,再到嘴角,腥涩味包围住他所有的嗅觉味觉,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是这种粘稠的感觉,那种红色在侵入他的眼球,侵入他的骨髓。
天空是蓝色的,而他眼中没有颜色,小小的陆生任由人们将他放在屋角,他就像一个木雕一样在那里坐上一整天,直到大人们发现他。
他似乎又被困进了那个弱小的身体里,与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
“……”
他被捞进了一个黏糊糊不太舒服的宽厚怀抱里,放在他头侧的下巴动了一下,似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喊道:“陆生,叫我一声父亲吧,我一直在等待着,但我现在不想再等了。”
陆生蠕动了一下嘴巴,脑袋里空荡荡的,想要随便发出点什么声音,但嗓子干涩的可怕,他最后只是无声的微微张了张嘴。
灯早在他们打斗的时候就被打掉了,此时只有一点月光透过门窗上的刀痕透进来,使一派狼藉的室内显出一种岁月流逝的斑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