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清水悠悠,涟漪阵阵,微微带着点凉意,倒真有些舒服。
单儿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缓缓做起身子,望穿秋水的凝望着陈小九,一脸柔情的关心道:“小心点,可别着凉!”
“单儿,一点也不冷,清爽的很呐!”陈小九边说着话,边褪下了衣服。
“小九,你会潜水吗?你若是会,就潜给我看看,我会奖励你的!”单儿拍着小手,引诱道。
“当然会啊!好单儿,小九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鱼翔浅底的功夫!”陈小九水性极佳,当着心上人的面上,更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说话的功夫,一个倒栽葱,便扎进了水中。
单儿见陈小九就这么突兀的消失在了面前,明眸中流下了泪水,直起身子,万分哽咽,轻声道:“小九,我……我恨你……”
陈小九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硬是撇着气力潜水到了极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小脑袋从水中冒出头来,脸红脖子粗的大笑道:“单儿,亲亲老公厉害吧?啧啧……这回我可洗好了,等着我一会怜惜我的亲亲老婆!”
“单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连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灵光一闪,暗叫不妙!
坏了,被单儿骗了,他连忙擦干水渍回眸凝望,入眼之处,一片空无,哪里还有单儿窈窕的影子?
“单儿……你骗我……”陈小九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匆忙上岸,四下寻找,终究是没有单儿的踪迹。
小九啊小九,你真是好傻啊,自诩聪明绝顶,却被纯真的单儿骗了,当真是个榆木疙瘩啊!
他现在最怕的便是单儿失望落寞之时,生出了却尘缘的心思,拼着鱼死网破,去行刺那个狗屁曹公公,念及此处,心中暗叫不妙,那个狗屁老太监箭法如此出众,又带了那么多的侍卫,若是仓促动手,成功的希望极度渺茫!那样岂不是鸡飞蛋打,有来无回?
不行,我一定得阻止她疯狂的行径!他顾不得衣服的湿漉,拧出些许水分,穿在身上,满腹心事的向篝火燃燃的人群中走去。
篝火晚会本来浪漫绝伦,气氛旖旎绚烂,一众狗男女,找到了臭味相投的舞伴儿,陶醉在朦胧的月色之中。
而曹公公的突然到访,悄然打破了篝火盛典为时不久的浪漫气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与恐慌。
因为,曹公公并非只身前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二百名侍卫,每个侍卫浑身甲胄,挺胸抬头,手握锋利的武器,他们横眉立目的扫过现场的每一个才子书生,那眼中射出的威势,好似把满场的文弱书生当成了囚犯。
众学子均知曹公公势大,虽然他只是五品的内宦,但若论起权势来,便是朝廷那些大员,也不见得大过了他。所以,当他们看到杭州知府钟彬与杭州府尹孙科,两位实权大老,彬彬有礼的站在曹公公后方,便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狼狈远遁的石头筹,却赫然出现在了曹公公身旁,看他那副谄媚的神态,似乎与曹公公甚为亲密。
曹公公高高的做在擎天玉轿之上,头戴五品菱花顶戴,满是皱纹的脖子上,挂着五金紫府环珠,腰际白玉钩勾黑带,面容清瘦,眼神迷离,偶尔一撇,却展现出慑人心魄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见数百名学子对他鞠躬行礼,心中甚感安慰,先将众才子晾在一旁,满脸微笑的望着手拿大雁的小金子,轻咳一声道:“唉……老了,不中用了,弯弓射雁,还能马马虎虎,若是射雕,只怕是图惹耻笑啊!”
小金子深知曹公公秉性,越是他谦虚之时,便越要大加赞扬,不若如此,这厮翻脸比翻书还快,遂刚要上前溜须拍马,孙科却上前一步,连连摆手道:“曹公公神勇如斯,断不可挡,不仅一箭命中大雁,竟然能将另一只大雁吓得魂飞魄散,落地而亡,如此强悍的气场,满场文武,又有那个能办到呢?唯有曹公公一人耳,我等自叹弗如!”
曹公公闻言,清瘦无须的脸上洋溢出得意的笑容,等候片刻,却不见钟彬歌功颂德,心甚不悦,眼中不经意间闪出凛冽的寒光,他冷哼一声,又招呼石头筹到跟前,小声询问道:“我的好儿子,哪个是陈小九?”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太监的手段
石头筹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又恢复了往昔那番风流气度,面对着一众书生才子的寒光,他却凛然不惧,眸子中射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浑然不似方才那般狼狈。
他眼眸寒光四射,扫视全场,冷冷道:“干爹,那个混蛋竟然没在这里,哼……可便宜了他,不然,定要干爹给他点厉害尝尝!”
曹公公微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尖哑着嗓子,低声道:“我的儿啊,干爹怎么教导你的,成大事者,心胸宽阔,怎么能将那些小小的嫌隙放在心上?”
石头筹躬着身子,唯唯诺诺道:“孩儿受教了!”
曹公公偷看了一眼钟彬,眯缝的小眼中露出些许锋利的光芒,若有所指道:“我的儿啊,若要成大事,不仅要有宽广的胸襟,还要隐匿好自己的行迹与所思所想,待抓住机会,像恶狼一般,咬住敌人的皮肉不松口,直到咬死为止。哼……干爹我若不是领悟到了这一层诀窍,这些年官场浮沉,还不早就淹没在斗争的洪流之中?”
石头筹闻言,忙低声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干爹意有所指,埋怨我气量狭小,可是遇上陈小九这么一个见缝插针的滚刀肉,谁又能大度得起来?不被这厮折磨得晕在当场,就算自己宽宏大量,海纳百川了。
他又低声道:“干爹,你说的极是,孩儿都受教了,只是陈小九这厮绝非等闲之辈,论起谋略,比孩儿却胜百倍,唯有干爹之胸襟与智慧,方能将他制得服服帖帖,换做他人,焉能有所作为?”
曹公公得了一记香喷喷的马屁,极为受用,咧着干涸的嘴唇,微笑道:“好了,我的儿,你说的那个混账东西不在这里,我却如何去找他的麻烦?待以后我自会帮你出气,眼下,还是安抚众才子要紧!”
孙科这厮与曹公公在朝中同为一党,一心攀他的高枝儿,自然全心全意的为虎作伥,见曹公公清理嗓子,已知其意,急忙率先高声道:“众位书生佳人,曹公公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分身乏术,为国为民cāo碎了心,我等甚为感念。虽然曹公公如此繁乱,但依然挤出时间来探望大家,足见曹公公对大家的爱戴。”
“曹公公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现在,便请大家虚心听取曹公公的训示,谁敢不尊,便是对朝廷的不敬,按大燕律法伺候!”
这一阵极为响亮的马屁,只把曹公公拍到了九霄云外之上,舒爽到了骨子里。
众才子表面上唯唯诺诺点头答应,心中却把孙科鄙视了个半死,曹公公是虽然有权有势,手段毒辣,但最多就是掌管内务府的宦官,焉能称得上学富五车?哼……尤其是那句‘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肉麻到了极致,堪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的马屁杰作,让人闻之yu吐。
曹公公从始到终,一直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见孙科已经先声夺人,为自己铺垫好了气场,便轻咳一声,喉咙中发出太监特有的尖哑声,有气无力道:“众位才子佳人,你们俱是大燕朝出类拔萃的人才,论才华、论学识,咱家断不如诸位书生博多才学,孙大人方才谬赞了。”
此言一出,众学子心中暗自感叹:这个曹公公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实话实说,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朝廷官员,对他的印象无形间好了几分。
孙科却心中却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真他娘的会收买人心。
曹公公扫视一圈,低声对石头筹道:“我的儿,你可看出一些端倪吗?有高有低,方为圆满,只高不低,徒然招人嫉恨,你要多学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