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低垂着首,两指无规律的搅动着帕子,想说,却又像是不耻于口。
“殿下便当……是妾身自小愚笨吧。”
很显然这并非是实话。
谢祁微眯了下冷眸,带着上位者的命令:“孤要听实话。”
“嫡母不喜妾身的小娘,便也连带着不喜妾身,伯爵府虽是延请名师,但那都是为太子妃娘娘一人服务的,没有……没有妾身的份儿。”
“琴棋书画,妾身样样不会,所以今日,胡良娣嘲笑妾身的字写得不如三岁启蒙的稚童,妾身也无力反驳。”
她沮丧的垂着首,像是一只秃了尾巴毛的小狐狸,受尽世人的讥讽,却只能抱着秃毛的尾巴暗自神伤。
谢祁望着她,眸色深深,“永昌伯不管?”
小娘子愈发沮丧,“父亲与嫡母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若非父亲醉酒,意外宠幸了妾身的小娘,根本就不会有妾身。”
“父亲的眼里没有小娘,自也不会在意妾身这个小庶女,嫡母说妾身体弱不适合费心学这些,父亲自也是偏信。”
谢祁心中晃动。
宋扶熙说的不多,但却是触动到了谢祁内心深处的隐秘。
他虽是嫡出,但他的父皇却并不爱他的母后。
相反,崇明帝与张贵妃才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谢祁见惯了崇明帝因偏宠张贵妃,而偏爱张贵妃所生的二皇子谢怀宸。
从小到大,谢祁见惯了崇明帝的偏心,谢怀宸做错了事,崇明帝轻描淡写的以一句二皇子还小带过。
而若是他这个太子犯了错,一顿打骂在所难免。
所以他不敢犯错。
他从小就清楚,他没有父皇的偏爱,若是他犯了错,可能连这个储君的位置都不保。
谢祁再看向宋扶熙时,眸中的冷意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同理心。
而宋扶熙再抬眸看来时,眸中的沮丧尽数消散,而是弯了弯美眸,是满满的爱慕与恋濡。
“但是殿下不同,殿下虽然嘴上会说妾身笨,但殿下会心软的教妾身,虽然这话是大逆不道,但殿下愿意偏爱妾身,哪怕只是一点点,妾身亦是满心欢喜。”
“殿下是除了妾身的小娘之外,唯一待妾身好的,殿下是妾身的夫,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所有。”
她的眸光灼灼如烈日高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一腔爱慕与眷恋。
竟是一时之间,烫了下谢祁的心口,叫他有些无法与之直视。
“别以为你说些好听的话,便能抵消你笨的事实。”
谢祁沉着脸,丝毫不宽宥:“继续练字。”
宋扶熙乖乖哦了声,很听话的继续伏在案头习字。
但谢祁看得直蹙眉。
写得毫无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