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那人从帐篷里拿出一个破锣,锣倒是锣,中间破了一道长缝,敲出来也是破锣的声了。他把锣递给唐知,唐知提着那人给他的破锣,叫上沙人:“士兵沙人!听我的口令!立正。”
沙人急忙立正,嘴里嘟嘟囔囔着:“还有我什么事。”
“少费话,目标,防空哨,前进!”
沙人没折,只好跟着他,在草地上走了十多里路,在一个略高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唐知一指说:“士兵沙人,抬头,看着天空!”
沙人噘着嘴,不高兴地说:“你是当了司令,最小也得任命人家一个付司令,你这家伙太小气了。”
沙人犹豫着,该不该参加这场战争。
他估计,这场大战一天半天打不完,捞它几个军功章问题不大。打战就得死人,可哪儿那么巧就把他打死了,枪子不长眼,他不能不长眼,只要脑子灵活点,不会耽误回家娶媳妇。
他瞄了一眼唐知,唐知站在一个高处,手搭凉棚,正高瞻远瞩,沙人放了心,唐知总找高地方站,目标明显,敌人瞄准也方便,他虽说胖了点,但个子矮,这么一胡思乱想,他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精神一放松,心情也好了,沙人拔了一大堆草,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仰脸望着天,心想,这和放牛也差不多。
唐知和沙人看了两天天空,别说飞机,连鸟也没看见一只。两人看的眼花缭乱,心烦意乱,脖子酸疼。
沙人捏着僵硬的脖子,埋怨说:“怎么连个飞机毛也没有。”
唐知还算沉的住气,他解释说:“敌人打仗素来都是想速战速决的,我们要跟他打持久战,让他进的来,出不去,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我们可以三个四个对付他一个,有抱脖子的,有搂腰的,他飞行员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管用,你说呢,沙老弟。”
沙人点头说:“打仗和打架差不多,一个人打不过一帮人,不过,我们要想和开飞机的打一架,得先把他从飞机里拽出来,他总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就不好办,可上哪儿找个竹杆呀。”
唐知说:“找竹杆干什么?”
“把敌机捅下来。”
“你尽瞎说,那得多长的竹杆呀,上哪儿找那么长的竹杆去。”
沙人想想也是。
又等了两天,仍不见敌机的影子,沙人更不耐烦了:“都说敌人怕持久,我看这拨敌人比咱们还不怕持久。”
他干脆把顶在头上自编的草帽扔到一边。
“注意隐蔽,别暴露目标。”
沙人说:“唐大哥,我看是咱们隐蔽的太好了,敌机发现不了咱们,才不来的。”
唐知一想,也道理:“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咱们把目标弄的明显点,那个笨蛋飞行员不就能发现咱们了,发现了咱们;它才能飞过来扔炸弹,咱们就可以报警了,咱们来这不就是为了报警么,要是一回警都没报,还算什么参加世界大战,上级要发个奖章也不好发。”
唐知看了看那面破锣,好几天了,也没敲过一回,他也为老报不了警发愁,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沙人的建议。唐知贡献出他的破褂子,沙人拿在手里,拼命挥舞。唐知光着脊梁,发愁地望着一丝云也没有的天空。
他突然对沙人喊道:“不对,沙老弟,你这样挥来挥去的,一定早被敌人发现了,敌人就不敢过来了。”
沙人不同意,说是敌人发现不了他们才不过来的。
唐知认为是沙人暴露了目标,敌人发现了他们才不过来的。
两人越说火气越大,互不相让,身体靠的越来越近,鼻子几乎挨着鼻子了:
“你敢碰我么?”
“碰你有什么了不起!”
“你碰一碰试试!”
“碰就碰!”
两人滚在了一起,沙人身大力不亏,把唐知摔倒,骑在他身上:
“投降不投降?”
“不投降!”唐知嘴硬。
“不投降就叫你灭亡。”
“灭亡也不投降。”
唐知威胁说,沙人再不下去,他就要以擅自殴打长官,对沙人军法从事。
沙人一听,有点害怕,没让敌人飞机炸死,让唐知“从事”了太不值了。于是,他坐在唐知的肚皮上开始谈判。直到唐知同意不对他军法从事,并任命他为军需官才算作罢。
两人精疲力竭地躺在草地上,开始大骂敌人。唐知说,没见过这么蠢的敌人,对方的指挥官对战略战术一点不懂,从此处进攻是最好不过了,可他连个飞机都不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