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悠悠摇晃,室内安静了一瞬。
顾青昀声音微沉,“他们都不在了。”
苏玉音眸色顿住,她实在有些意外。
苏玉音记得在两人大婚之时,顾青昀只请了县衙众人来观礼,那时候,她还以为顾青昀的家人远在京城,所以未曾过来,不成想竟然是这个原因。
顾青昀见苏玉音凝神不语,淡笑着开口:“怎么了?”
苏玉音敛了敛神,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实在太不称职,成婚这么久,连你的家人也没有问过。”
顾青昀笑了笑,道:“无妨,都过去了。”
苏玉音侧头看他:“既然如此,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苏玉音失去了娘亲,就算有祖父和祖母的疼爱,还时不时觉得有失落感,更遑论失去所有家人。
顾青昀徐徐道:“四处流浪,天地为依。”
短短八个字,却让苏玉音怔住了。
她定定看着顾青昀,可对方神色平静,仿佛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顾青昀不愿苏玉音难受,继续道:“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了一位贵人。”
“贵人?”
“不错。”顾青昀温言道:“遇见他之后,我才有了容身之所。是他培养我长大成人,让我修文习武,送我去考科举……这才有了今日。”
苏玉音听了,若有所思。
她早就发现,顾青昀与旁人不同。
两人一起用膳之时,街边小店他十分适应,山珍海味也斯文有礼;若套上锦衣华服,则贵气逼人;换了简约布衣,仍旧气度不凡。
一个人,只有经历过生存的低处和高处,才能比寻常人多上几分从容不迫,和处变不惊。
苏玉音敛了敛神,问道:“你说的这位贵人,现在在哪儿?”
“他在京城,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去见他。”
苏玉音这才露出笑意,道:“那我得好好谢谢他,若是没有他,我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顾青昀凝视她一会儿,道:“你……不介意我的出身么?”
她是江南首富之女,本可以嫁得更好。
苏玉音莞尔,“为什么要介意?我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家族……我苏家什么也不缺,也不屑靠联姻来争取什么……我喜欢,便是最重要的。”
顾青昀眸色渐深,低声道:“所以……你喜欢我?”
苏玉音一愣,面颊霎时红了。
顾青昀等了一会儿,对面的人脸蛋越来越红,却抿着嘴不说话。
顾青昀低低笑开,“夫人曾经不是说,对我‘一见钟情’么?怎么现在却害羞了?”
苏玉音面颊更热,小声道:“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做什么!”
刚刚认识他时,为了抱上这条大腿,情话撒娇信手拈来……但如今不知怎么的,自己总是动不动就脸红心跳,想作都作不起来了。
顾青昀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静静握住她的手指,不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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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苏玉音一直在忙苏府的事,也无暇顾及锦绣阁的生意,所以马车一到孟县,便直奔锦绣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