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徐渐一字一顿道:“平、天、下。”
孟惑喟然道:“人活一世,确实该做点什么,才能算没白活。”
白墨转世之前也有一个他自认为的使命。
继绝学。
盖当时世界,往圣皆式微,甚至被打为鬼魅,总得有人偷偷的传承它们。
现在,到达这个世界,圣人皆在世,门徒众多,但天下虽平却未稳。白墨的给自己定下的使命自然也就变了。
也是平天下。
白墨与徐渐之前虽多有冲突,但既然志同,那么就可以两并其道。
萧萧然。
白墨身下白马仰天嘶鸣一声,马腿弯曲,猛然倾倒于地。白墨跟着一起栽到地上,手中甲午一倏然脱落。
王俊卿还提着马缰,手上的剑也未曾落下,只是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生气。
三十余名甲士,皆已死在当场。
三百余贼寇,亦已俱死。
现在还挺拔独立的,只有王俊卿了。
白墨躺在地上,感到了一丝解脱的快意。
又六百贼寇,已可见踪迹。天地之间,尘沙漫漫。
“踏错行差只一步,便是生死之隔。”
“结束了。”
那些即将忘却的东西又不停地难以抑制的冲击起了白墨的脑海,这是生命结束前的回音。白墨放开了圈禁它们的牢笼,任由它们在脑海中恣意冲撞。
第一个撞击进白墨脑海的,居然是可乐。
“应该是再也喝不着了。”
父亲沧桑的脸浮现了,不是白正殇那隐居的高人,而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农夫,浑身上下没什么出奇的地方,面容黝黑,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可就是让人觉得亲切。
前世的那些朋友像走马灯一样在白墨眼前来来回回。
最后定格在一条碧江之上,江流静谧,飘着浮萍。
“结束了……”
“他们在那里!杀了他们,赏金五斤!”
“杀”“杀”“杀”
这些喊杀中蕴藏着无休无止的贪婪。
王俊卿怒吼一声,提着剑便向那群人冲去,只一马一人,一往无前。他的情况比白墨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糟,但军人的尊严不许他像白墨那样躺着死,死在乱尸堆里,他要在杀阵中死去,在马背上死去,像凡夫俗子一样死在土地上床榻上绝不是王俊卿所能接受的结局。
只是,那喊杀而来的六百余人,猛然调转了马头。
更多的喊杀声出现了。
……
“小小赵,干爷爷这么多年没见到你,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你咋长得跟小赵一点都不像,是亲生的吗?”
雪花之中,两人两马立于苍茫。
方才说话的那位,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小老头儿,一双手腕处环着两寸粗的大疤,像戴了一对手镯。在他旁边的是位少年,身上随便披着一袭对襟紫袍,里面却没穿中衣,胸脯就那么光溜溜的露在外面,还算分明的胸肌若隐若现。只是整体看去,他的身板和白墨差不多,骨架子细,略显单薄,而且一双肩膀塌着,显得十分颓败。眉眼形状漂亮,但朦朦胧胧的像没睡醒一样。这是一个标准的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这贵公子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的道:“你丫刚才都说一遍了。”
“老夫想再说一遍不行?这个事儿能让老夫乐呵三年。”
“我相貌随娘亲,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