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着面前的古琴,泠泠作响。
如清泉碧波,如松涛竹海,如山海翻腾,琴音幽扬古雅,淡洁舒朗。
一曲毕,堂外掌声雷鸣。
闻名而来的宾客,熙熙攘攘的叠在一处往前探,梗着脖子往高台望去,自是要见一见这一曲名动南凉的陆家贵女。
如今成了个破落妓子,该是如何羞愧欲死的模样。
只可惜陆温没能如了他们的意。
美人卧榻,云裙垂地,身上散发着氤氲旖旎,似洛河春水的味道。
她眉目含笑,面上没有丝毫忸怩。
这两日造的势头大,西屏郡里数一数二的勋贵人物都来瞧了个新鲜。
有与姚夙交好的纨绔,早已将此事告知了他。
陆温高卧清荷台,台下的拍卖已到了尾声。
“吴公子一千两!”
“林公子三千两!”
“安大人五万两!”
“吴大人一万两!”
人声如潮,此起彼伏。
梳拢夜一过,她便真正是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无耻娼妇了。
她的命运,是喜是忧,便在今夜。
姚夙依旧未到。
往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一处,热闹褪去,厢房内只剩了他二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微微有些刺鼻。
陆温摘去面纱,提起茶壶,为男人斟了一杯清茶,柔婉道:
“是什么风,把谢大人吹来了。”
男人眉目英俊,五官更是漂亮得不像话,只是一双剔透的眸子正微眯着,审究似的看她:
“你识得我?”
他今日来此,是掩了身份的。
陆温深深望了他一眼:“陆家六十四口人头落地的那一日,有幸远远看过谢大人一眼,大人气度高阔,风姿威仪,令人思之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