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和钱氏坐在王清荷的右手边,见状,皆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柳氏捏着帕子,掩着唇笑了笑。
小辈们则是按照次序坐在下面,楚妗年纪最大,且身份最为尊贵,是以楚妗为尊,独自一人坐在绣墩上,与其他人隔绝开来,泾渭分明。
今日她一袭杏色衣裳,浅浅的颜色衬得她眉眼格外温婉沉静,端坐在绣墩上,笑意盈盈。
丫鬟替楚静姝打起帘子,楚静姝一入内,就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一旁的楚妗,尽管她刻意收敛了周身的气势,可旁人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往她身上瞥去,更有甚者,总是笑容谄媚的与她搭话。
不经意间,竟是形成了一个以楚妗为中心的圈子。
楚静姝咬了咬牙,眉眼间蕴了一丝阴鸷。
楚妗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楚静姝立刻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愤恨。
再抬起头,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她径直走向屋子的正中央,温声唤道:“老夫人,母亲。”
老夫人大病初愈,今日也只是身子好了一些,拖着身体接待楚静姝。
老夫人头上戴着宝蓝色的抹额,头发整整齐齐地绾在脑后,因为大病了一场,她的颧骨高耸,眼神昏黄,瞧着很是骇人。
她目光落在楚静姝身上,今日楚静姝身穿大红色的金丝织锦服,全身华贵而繁琐,看得出来,她在宁王府日子过得很好。
宁王府重视楚静姝,老夫人便不太敢摆架子,只是轻轻颔首,从鼻间应了一声,不咸不淡。
王清荷听到楚静姝这一声唤,轻轻地咳了咳,眼眶有些微红。她看着自己养大成人的女儿,如今婚姻幸福美满,心底还是有些欣慰。
她别开眼,内心复杂而难受。她如今还是不太能接受,楚静姝的身世。
楚静姝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倒是没有太在意。
丫鬟适时地搬来一个绣墩,楚静姝款款坐下,恰好坐在楚妗的对面,她一抬头,就看到楚妗头上的钗饰,花钗凤冠。
上身是杏色褙子,下着红罗裙,领口与袖口有织金及绣凤纹。
自己虽然颜色鲜艳亮丽,但较之楚妗,到底还是少了几分气势,自己品级不够,钗饰虽然华贵,但是有限制,超过自己品级的纹饰便无法使用。
远不如楚妗,如今想戴什么,穿什么,都不必顾及旁人,反倒是别人都要尽量避着她。
楚静姝嘴角溢出一抹温婉的笑,她本不想在这个好日子里挑事,但是一想到婚后三日,她受到的气,到底是没忍住,开口说道:“二妹妹前些日子可是风光极了,我可是听闻太子殿下的聘礼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条街。”
楚静姝想到这个,就气得胸口发闷,自己好不容易出嫁一回,她第一才女的名头,顾清河又是宁王世子,这般结合,怎么说也算是京城里的一大盛事。
偏偏楚妗的纳征礼也选在同一天,硬生生将她的风头抢光了。
无人得知,成亲后的第二日,她听得最多的,不是旁人对她婚礼的祝福,而是他们对楚妗册封仪式的艳羡。
楚妗含笑,眼底清澈透亮,还未答话,楚妗身后的女官便出声呵斥道:“世子妃,还望您注意身份,奴婢知晓您与太子妃感情深厚,但是礼不可废,如今太子妃已经进行了册封仪式,便是皇家真正意义上的太子妃,按礼,您应当称呼‘太子妃’!”
楚静姝脸上的笑一僵,没想到这个女官这么没眼色,一分一毫都不相让。
这不过是家宴罢了,况且今日的主人公是她,合该不是按照她的心意来吗?为何自己还要朝她行礼,尊敬的喊一声“太子妃”。
楚妗捧过茶,垂眸不语,这个漠然的态度便是表明她的态度,她认为女官所言极是。
楚静姝袖子下的手紧紧攥起来,指甲陷入掌心,屋子里的人都望着她,并没有人替她说话,显然是不敢得罪楚妗。
楚静姝勉强扯出一抹笑,她颔首朝楚妗道:“臣妇明白了。”
楚妗淡淡的应了声,并没多大的热情。
可偏偏这个态度,更让楚静姝觉得恼火,自己在这里纠结难堪,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王清荷坐在一旁,看了看楚妗,又望了望楚静姝,迟疑了一瞬,打圆场道:“都是自己姐妹,不必太生疏,以后你们还是妯娌,这可是缘分啊,可莫要生分了。”
楚妗抬眸,轻飘飘的目光落在王清荷身上,又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
这是搞不清楚状况吗?她与楚静姝这辈子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了,还和睦相处?
楚妗心底嗤笑了一声,觉得王清荷这想法着实清奇。
楚静姝也不满地看了一眼王清荷,以前只是觉得她好糊弄,如今看来,觉得她简直愚笨。
当初楚妗回府的时候,她那般对待她,如今倒是扮演起母亲的角色了?
王清荷不知道自己在两边都没讨到好,她见两人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讪讪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