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惊觉自己险些忘记了今日需要去请安。
顾沉宴见她神色慌张,低声道:“别担心,晚一些也没关系。”
楚妗急急忙忙起身,闻言,抽空看了一眼他,心底有些无奈,他当然不用担心,嫁入夫家的是她,需要博得帝后好感的也是她。
虽然皇后与楚妗的关系并不和睦,与顾沉宴也很不对付,但是她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婆婆,自己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不能落人口舌。
自己如今是太子妃,与顾沉宴已是一体,一举一动关乎着东宫的荣辱,她既然成为了顾沉宴的妻子,就有责任维护东宫的名誉。
宫人鱼贯而入,手中端着洗漱的铜盆与锦帕,她们将东西放在一旁,随即将衣架上取下那套太子妃礼服,今日需要去给帝后请安,同样是隆重正式的场合,是以楚妗需要盛装打扮。
今日的礼服同样是大红色,虽然精致繁复,但是较之昨日的礼服,更为轻便一些,为她更衣的宫人神色恭谨,训练有素,动作很是沉稳,比夏至四人更为稳重一些。
楚妗心下感叹,不愧是皇宫里的人,比自己的丫鬟伺候的还要舒服。
楚妗换好了衣裳,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她看了一眼身前的梳妆台,浅浅挑了下眉,她以前深夜来过东宫,印象中这座宫殿冷清得很,丝毫没有一丝人气,如今这个地方多了许多女子要用到的东西,渐渐填充了这个屋子。
她心里生出一丝说不出来的感受,仿佛自己自从踏入了东宫,便要渐渐渗透进入顾沉宴的生命中。
她神色愣怔,镜面里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正眉眼淡然地候在她身后。
顾沉宴也换上了太子冕服,头戴九旒冕,黑色广袖,上面绣着朱红色的龙凤纹,像是要腾飞而起,带着威严,更是衬得他越发华贵无双。
他沉默地站在不远处,面如冠玉,芝兰玉树,平日里漫不经心地眼眸此刻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让人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他目光落在楚妗身上,两人的视线意外在镜子里对上了,霎时他嘴角翘了翘,眉眼间的寒意如冰雪消融一般,退得一干二净。
楚妗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脸红心跳,狼狈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宫女手巧,不一会儿就替楚妗上好了妆。楚妗容貌偏清滟,此刻穿上庄严华贵的太子妃冠服,妆容精致,竟然眉眼间满是威仪,仿佛她生来便是太子妃,合该站在世间的最高点,享万人朝拜。
楚妗站起身,缓缓走到顾沉宴身边,顾沉宴眼底闪过一抹满意,淡声道:“走吧。”
楚妗轻轻颔首,两人相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数十人,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往风仪殿而去。
男子俊朗威仪,女子端雅华贵,身上仿若带着光,宛如天上的神明,让人不敢直视。
一路上极是声势浩大,两人步幅一致,竟是说不出的默契。
众人远远见了两人,立马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屏息凝神,恭声请安。
待两人走过,他们眼含赞叹的站起身,似乎还沉浸在两人带来的震撼上。
凤仪宫内,建安帝与皇后一左一右地坐在榻上,中间置了一张案桌,上面摆了两盏茶,只是两人都没有心思喝茶。
右边的皇后脸上隐隐带着不耐,不时地张望一下殿门,等得很是烦躁,许是顾及一旁的建安帝,她并未出言抱怨。
建安帝则是一脸愉悦,心情极好地坐在那里。
宫人俯身进来,恭声道:“陛下,娘娘,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前来请安。”
建安帝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连忙道:“快让他们进来!”
宫人退下,随即顾沉宴与楚妗肩并肩走进来,期间楚妗似是因为冠服沉重,一路上走得平稳而缓慢,顾沉宴不动声色的减缓了速度,默契地配合她。
建安帝一愣,看着他们配合默契地行了礼,心底不知生出什么感情,复杂得让他恍若置身梦境。
望着下面极为般配的两个人,他眼底有些酸涩,这个场景他期盼了多年,如今实现了,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顾沉宴毫无疑问,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儿子。
作为储君,无人能出其右,作为男子,芝兰玉树。
只是他与他心结颇深,如今看到他成婚,竟然无法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般,与他话些家常。
皇后脸色难看,眼神死死地盯着楚妗身上的太子妃冠服,周家女子似乎与这件衣裳向来无缘,无论是她还是周若薇,都没有穿过一次!
皇后想到当年,太子妃的位置被云绣霸占,她若不是因为父亲扶持建安帝登基,她甚是无法成为皇后。
而如今,周若薇的太子妃之位又被楚妗霸占。
这历史惊人的相似,皇后想到周家多年的计划被楚妗横插一脚,甚至为此折了一位周家嫡女,她便觉得胸闷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