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缨听罢心中欢喜更浓,含笑注视他眼睛。
谢时予其人自小相貌出众,尤其生了一双上等的眉眼,姿态走势英气,深邃有如寒星,到眼尾时却微微一抹上挑,生生在凛冽中添了一分迟来的柔意。不作表情时眸光清冷,看上去就不像容易接近的主;私下面对朱缨时却自顾自一变,温和得像变了个人,把那双眼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们曾在山间点点萤光中向彼此迈出了第一步,后来他给自己买过的钗环珠玉不计其数,若认真算来,恐怕早就定过八百次情了。
朱缨眼眸一转,顿时起了心思,对摊主感激道:
“我家郎君是个榆木脑袋,成亲后从未给我买过什么东西,今日多亏姑娘的簪子做得精巧,怕是连他都觉得好,这才肯花钱送给我。”
二人年纪轻轻,没想到竟已经成婚了。
女子惊讶之余,看这男子一表人才,没想到对自家夫人却如此吝啬,原来是空有其表。
这样一想,她心中便多了几分鄙夷,这姑娘貌美如斯,竟会委身此人,当真是命苦。
谢韫才不管女子如何想,他只关注到朱缨的话,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你方才叫我什么?”
朱缨故作羞涩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谢韫偏偏从中看出狡黠。他急切想要追问,匆匆付了银子拉着朱缨离开。
待二人走远,朱缨见他要开口,抢先一步打断:“别问!”
她方才果敢,现在回过味来又觉得羞怯难当,便捂了谢韫的嘴不让他提。可他偏要说话,朱缨无法,慌忙间口不择言:
“你若再问,我可就后悔了!”
谢韫很听话,立马不再问了,眼中喜意明显淡了几分,却什么也没说,带着朱缨去看杂耍。
朱缨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里直发虚,虽然他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可她总觉得看上去有些失落。
随着杂耍之人拿起一个燃着火焰的铁圈掷向上空,几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照亮了众人的眼睛。
“阿韫,是我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
在人们的喝彩声里,朱缨唤他名字,凑到他耳边认真说:
“我永远不会后悔的。别忘了我是皇帝,君无戏言。”
你是我最爱的人,不要失落,也不要害怕。
谢韫低头注视她,眼底光华灼灼,骤然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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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瞧,那两人······”
昔儿眼尖,看见前面糖人摊前的人似乎有些面熟,男子只露出一半侧脸,而女子正对着她们方向,此时仰头望着面前男子,笑得格外灿烂。
是陛下和督帅。早就听坊间有一些传闻,没想到是真的。
陈皎皎看向远处姿容明艳的女子。置身闹市里,明堂上威仪肃然的陛下像是换了个人,面上满是愉悦,顾盼间尽显明丽柔媚,犹如锦绣团花开遍,繁漪不绝。
她将要移开目光,下意识想拉昔儿的手回避,不成想朱缨注意到她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谢韫有所觉,也侧目望向这边。
猝不及防对视,陈皎皎顿了顿,不着痕迹收回伸向昔儿的手,朝着前方二人的方向走去。